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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迟说:“我并不是因为你不可能和龚翔成为朋友不高兴,我知道你们不可能成为朋友,我也没想过你俩会成为朋友,你们差别太大了,也不可能说到一块儿去。我是想到我自己和龚翔更像,我和他有相似的成长经历和世界观,我其实和你也没有太多共同话题,我不了解你,我不认识你的任何朋友,不知道你曾经的经历,也不知道你的理想是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你有广阔的天地,和我在一起外,你在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有亲朋好友,有同事有偶遇的路人,有更多所见所知,有工作有成就,这些几乎都是我无法接触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又和你有什么共同话题,又能有什么精神交流呢?或者你希望我是什么样子,即使我真的变成那个样子,你是否永远不会改变你对我的看法呢。我们才刚在一起一两个月,新鲜感自然还是有的,甚至你希望我有什么改变,至少还是你对我有什么期待,但我俩之间的距离,终究不会因为你对我的爱而改变,因为它是实际存在的,不会因为感情有什么变化。”

言礼在夏迟面前很少掩藏自己的情绪,他流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又有些伤怀,夏迟所言自然有其道理。在前阵子调查龙嘉之死一案时,他就查看了很多与此案相关的ao夫妻的材料,如果步入婚姻是人生的另一阶段的话,结婚仅仅是这一漫长阶段的开始,之后的夫妻相处,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不断经历不断学习不断感悟不断解决问题,这个过程,有快乐,自然也会有矛盾和痛苦,但真心相爱的人,总应该以积极的心态来设想和面对这一切。

言礼握着夏迟的手,说:“我俩在一起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有几十年,我们怎么能在开始时,就抱有悲观的心态。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样,有自己的理想和想要的人生,并且能为这样的理想和人生努力,还能通过努力最终得到它们。但我也知道,你没有办法,不是你不够好,不是你不努力,只是因为社会规则将你囚禁在我们的家里,只能与我为伴,没有更广阔的天地。但是我知道你的灵魂是自由的,你的世界也是整个天地和人间,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做你的眼睛,你的手脚,我们共享人生和世界,共享感悟和精神,我也会让你共享财富和你想得到的东西。只要我们一心想更加接近,那么,我们就可以努力做到,因为这是我们做得到的事,除非我们本身不想那么去做。也许你自己,或者别人觉得你和龚翔才是更有话题的人,但是,我爱你,我想了解你,也迫切想理解你,你在我眼里和心里,自然是这个世上最特别的人,你和谁都不相像,你只是你而已。我们都会随时间而变化,但我们不会因为这种变化疏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会让我们结合得越来越紧密。时间会让我们更加相爱,而不是等新鲜感过去,就形成裂痕。你应该对我有信心,就像我对我自己所有的那样。这个世界已经如此约束你,我希望你在我面前的时候,不会觉得自己的精神也同样被约束,所以,你对我讲任何事,我都会认真倾听,因为那也是我本身的事情。我会理解你,就像理解我自己。”

夏迟湿润了眼眶,低低地“嗯”了一声。

言礼抬手轻轻擦拭掉他眼角的泪滴,说:“你想要龚翔明天和我们一起回去吗?要是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们就叫他今晚到这里来,我们明天一起回去。”

夏迟都忘记了最初的话题是什么,好在言礼什么都记得,于是又说到龚翔是否要跟着回去的事上了。

夏迟想了想,说:“那还是算了吧。龚翔之后自己坐磁悬浮车回去。”

言礼说:“行。”

夏迟想到另一件事,鼓起勇气问言礼:“言礼,你让安娜姐在你手下做事,是因为我吗?”

言礼看饭桌上的菜几乎都冷了,只有汤还热着,他舀了汤给夏迟,自己也舀了半碗喝了两口,像是很不经心,说:“我会把她调到市局里来,的确是因为你。”

见夏迟又要说什么,言礼接着说道:“但是,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

夏迟疑惑地看着他,言礼道:“我刚到白龙城没多久,在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得用的人,何安娜和你认识,又因为领导打压被安排到镇上,但她人本身能力是很强的,我把她调到自己身边做事,也是多了一个可以用的人,对我有不少好处。”

夏迟松了口气,说:“哦。”

见他整个人变得松快,言礼笑着让他赶紧喝汤,又说:“难道你以为我调何安娜到我身边做事,是因为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任人唯亲,就为了讨你欢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