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是大家给曲平安取的绰号，狗崽子说的是这个孩子没娘。小时候曲平安也没少因此和别人打架，那个小时候人小力气也小的孩子经常被别的孩子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脏兮兮地回家，然后被家里的那个男人抓住，拎起来又会打他一顿。

“我们把他赶走，我不喜欢他跟着我们。”大孩子说道。

“是，就是。”

“那个没娘养的孩子，我妈说他娘是个坏女人，他也是个没人要的坏孩子，让我不要跟他玩。”

曲平安并不知道前面的人在嘀咕他，他低着头往前走，满脑子都是到外面去上学，以他的成绩他一定能考上去，然后就是上大学。但是他又知道家里没钱给他去外面读书，能让他在这里上学认字已经不错了。

走着走着，他就撞到了前面的人。

“哎呀，狗崽子你故意撞我！”明明是他们几个人故意地站在那里，故意让别人撞他。

更何况无意地撞这么一下，能有多疼。

“喂，你是故意撞我的，赶紧道歉。”大孩子占着体积大，平常就爱欺负别的孩子。几个组成一个团体的孩子平时可没少做坏事欺负人，更喜欢的就是欺负曲平安。

曲平安抬起眼，眼里是不掩厌倦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些人，抬脚就想往旁边走过去，不去理会这些人。不过他想走，不见得别人就放他走，前面的路又被拦住，一只手推了他一把，说道，“哎你怎么回事，撞到了人不知道道歉的是不是？”

咬了咬唇，他不愿意道歉，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是故意的。

“喂，你哑巴了啊，你说话啊，狗崽子你撞到了我你难道不应该跟我道歉？”又是推的一把，用上了几分力气，把那个单瘦的少年推得脚步踉跄后退。

“我说别跟他客气，老大，他故意撞到了你还这么地理直气壮不肯道歉，我们打他一顿，打到他愿意道歉为止。”个头矮小读书成绩又差的刘三儿平时就很不喜欢曲平安，谁让这个人成绩好经常被老师夸，而他只有挨骂的份！

曲平安知道他一个人抵不住他们好几个人，松开咬着的唇，他屈辱地道歉，“对不起。”

以为道过歉他就能走了。

没想到被人围住了，那个笑起来跋扈的黑小子说道，“狗崽子你以为一句道歉就能算了？还说得这么没诚意！”

“喂狗崽子听说你娘在你小时候跟人跑了，这事是不是真的啊？她都不要你和曲老四了。你们还真可怜！”这话是大人们说的，小孩子们也学到了。

曲平安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提他娘，特别是说她跟人跑了这事。他寒着一张脸不说话，被人连推了几把，耳里听到这些人恶意谈论那个女人和骂他狗杂种的话，少年的眼睛渐渐地红了起来，到再也忍不住后，“啊……”嘶喊了一声，就一拳头打向了推他的人。

“哇你敢打我，老大，打他，你们打他，给我报仇。”一边哭着的黑小子从地上爬起来，在同伴围着去打那个少年的时候，他也跟着扑了过去打他。

“狗崽子我要打死你，你竟敢打我！”

曲平安也足够硬气，在以一抵四的情况下，他还能还手，但是身上挨的拳头肯定比打别人的拳头要多。在这些人恶意的欺负下，他被人打倒到了地上，无力反抗，到这些人打够了，才停了下来。

耳里是恶意的笑，那几个人离去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一双充满愤恨的眼睛注视着那些离去的人。

苏清河的眼睛看着那些离去的人，就像是看着曾经欺负了他的那些人。当年那些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的话，突然地那些过去在记忆里变得无比地清晰，“你这个没妈的孩子，你妈妈跟别的男人跑了，你爸爸是个同性恋会得艾滋病啊，我妈说你也个同性恋……”

“……艾滋病是会传染的，你别把病传染给了我们……”

这些恶意的话，从大人的嘴里说出来，到了孩子们的嘴里，一句一句地骂给他听。当年这些话没少从他舅妈的嘴里听说，他舅妈的几个儿子也学到了，经常在外面跟别人说他，邻居的孩子都不跟他玩，也爱欺负他，学校里的同学们也远离他，也有像这些人那样的，恶意地跑来欺负他，以欺负他为乐。

导演那边盯着镜头，在拍完了这一幕后，也没有喊停，镜头继续在录下那个少年的一举一动。

那一双眼睛，愤恨，悲伤，这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前方，却像是通过镜头在注视着你那样，让人移不开眼睛，想进去那个少年的心里，去抚平他的悲伤和愤怒。

第206章 好苗子

“这个孩子是个当演员的好苗子。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我一开始还怕他这张脸长得太好了会抢戏，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而恰恰好就是长得这么好，一身破旧的衣着穿在他的身上也能让他在一群毛头小孩里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我需要的就是这么一点吸引曲平安。”王导跟辜华年在场间站在一起说话，讨论那个年轻演员的时候，这个老导演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