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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尚且不能理解生老病死,只是无端明白过来妈妈大概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看他了。

鹿泠站在床边,乌黑睫毛垂落下去,怔怔地看着他的母亲。

房间雪白墙壁上忽然开了一朵红色的花,几乎在一瞬间盛放,色彩美丽而妖异,是他们常说的象征生死的“彼岸花”。

那片醒目刺眼的红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房间,迅速吞噬了女人的身体。

一路盛开的彼岸花鲜红而妖异,像铺天盖地泼下来的血——

鹿泠蓦然睁开了眼,应激过度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黑夜里,他整个人都在难以抑制的轻颤,手指失去控制似的痉挛着发抖,胸膛剧烈起伏着。

冷汗沿着下颌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落在被子上,氲出一点湿润的水痕。

他像是许久才感知到四肢的存在,一动不动地坐了几分钟,才掀开被子走下床。

鹿泠手心撑在额头上,赤脚摸黑走出了房间,像是经历了很多次一样,从客厅的药盒里倒出三四粒白色药片,就着冰冷的水咽了下去。

他闭着眼睛急促喘息,脱力般靠在柜子上,身体一点一点滑坐下去。

“哒”的一声。

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点光亮,客厅里照夜的小灯打开了。

周陨听到客厅里有什么声音,迷迷糊糊地伸手拉开了沙发旁边的落地灯。

然后他看到鹿泠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长发散乱,脸色苍白无血,手边还放着一个药瓶。

周陨顿时睡意全无,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但是走到鹿泠面前的时候却放慢了脚步,低声问她:“……你还好吗?”

鹿泠像是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了,听到声音抬起头,睁着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