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缺钱,却也不至于贪图这些,并不肯收银票,只肯按着卖身契上写着的二十两白银收。
双采拗不过她,又见她桌案上摊开的素纸写满了东西,只怕自己打搅了明棠的正事,只得拿了另外一个装着零花的锦囊交到明棠手中。
明棠并未清点,就这般收了,看着双采不过短短月余就如此脱胎换骨的模样,多少生出些感慨来——二十两不过只是士族女郎的零花,却也是能买断一个小丫头一生的命钱。
她便问:“此后有何打算?是打算回祖籍庐陵,还是继续在上京城之中留着?”
双采脸上红扑扑的,飞快地答道:“母亲还不曾同我商量。”
明棠见她开心,也再没有更多的担心了,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好,无论如何,前路珍重,多照料好自己。”
双采没了声音,明棠不曾抬头看她,只以为她已经走了,便继续梳理起自己的线索。
而双采那略微显得有几分怯弱的目光,也只敢在不与明棠对视的时候悄悄落在她的身上,显示出几分朦胧的不舍来。
她将那薄薄一层纸捧在手中,只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只觉得自己命太好,此生豆蔻年华皆是在这镇国公府之中渡过,吃的苦不多;
后来虽被高老夫人当成弃子打了个半死,却又为明棠所救,舒舒坦坦;
最后竟还如同做梦一般认亲,从低微的使女奴婢,一跃而成大家士族嫡出的女郎。
这薄薄一张卖身契,当年她想也不想到,原来自己也有赎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