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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真这么蠢到想用‘自残’来确认自己的存在,等我改天有时间,从五条家的忌库里搜罗两把咒具小刀出来带给你,让你‘自残’个痛快。”

带着几分嘲讽意味,越说心里越感觉不痛快的五条悟有些没好气冲着加藤凑地翻了个白眼,说道最后,干脆盘腿背对着加藤凑席地坐下,仿若再不打算理会男人犯蠢。

“咒具?”闻言,加藤凑一怔,他曾在五条悟出借给他用于打发时间的那些书本里读到过,所谓咒具,即是指拥有咒力或术式的武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被咒力或术式不够强劲的咒术师用来以辅助自身更加便捷地祓除咒灵的。

“五条家作为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忌库里当然积攒了不少咒具,负责日常警卫的侍卫更是人手一把,尤其我这儿和主宅那边的数量最多。”

原本已经背过身去的五条悟,在听闻加藤凑的话后,身形一顿,或许是出于这几个月下来日夜相处的习惯使然,他抿了抿唇角,还是没忍住接茬道,“所以才让你没事儿别随便出去,又或是晃去主宅那边,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哪个家伙发觉,朝向你的位置挥砍一刀”

说着,五条悟眯了眯眼,湛蓝的眼眸里泛起了一抹化不开的暗色。

“我明白了,”加藤凑沉默了须臾,明白了五条悟那尚未说完的警告,垂下眼眸低声应道,“我只是稍微还有些不大适应,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明明听到了加藤凑重新‘振作’起来的话语,料想中的畅快舒心却并没有席卷五条悟的身心,反倒觉得好似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愈发窝火得厉害,以至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这样最好”,作为这段对话的句点。

他究竟想要从加藤凑那里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五条悟不自觉地摩挲着衣兜中收起的小刀,心中有些烦躁地想到,却发现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不想看见加藤凑脸上,尤其那双墨蓝色的眼睛里,再泛起类似的低落沉郁。

更不愿见到对方受伤,哪怕只是普通器具留下的一道浅浅划痕。

尽管五条悟同样很清楚,他对加藤凑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仅仅只是因为六眼无法将其看穿而生出的好奇心思,到眼下,在意程度隐隐有些超脱他的预计,但至少目前看来,男人的一切都并未让他真正觉得反感或是厌烦。

五条家期盼数百年的六眼让他过早地看清了这个世界,不过十年时间,从记事起他就已经见过太多或是谄媚、或是畏惧、又或是满眼利益之徒,毫无秘密可言,乏味而无趣,是加藤凑的骤然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他还是头一个自己的眼睛无法看穿的角色。

也是头一次见到,不因任何利益纠葛而接近他,一味付出却从不主动要求任何回报的角色——如果只是简单地分出些于他而言细微末毫的咒力也能称作回报的话。

这样的人,五条悟自然不愿轻易放手。

就在五条悟对加藤凑的‘兴趣’丝毫不减,乃至愈演愈烈之际,像是为了抑止这份兴趣不加节制地肆意增长,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就一般而言,五条悟的房间,除了他自己以及身边的侍从之外,仅有现今的五条家主本人被允许踏足其中造访一二,其余人等,无论是族中长老又或是关系甚笃的家主亲眷,几乎无一例外都被五条悟拒之门外,这是五条悟作为所谓的‘神子’、来的家主的特权。

但五条家的人并非全都上下一心犹如坚不可摧的铁板一块,否则他们也无需期盼五条悟的那双六眼数百年的光阴,总有那么一两个仿若蛀虫般不知所谓、自视甚高的角色,对五条悟这位所谓的神子不屑一股。

即便他们‘聪明’得不会表现在明面上,但暗中却总想循迹揪出五条悟的错处,妄图趁着五条悟年少,咒力术式尚不完全成熟之际,将其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中。

“悟少爷,”为首的中年男子嘴中用着恭敬的称谓,浑浊的细眼中却隐隐夹杂着不动声色的轻蔑,他右手抚着腰间的长刀刀柄,垂首徐徐道,“家主大人听闻您最近常常逗留于房间中甚少外出,就连每日课程都三推四阻,心中甚是担忧,特遣我等代为探看,只望悟少爷无恙。”

“怎么,禁我足不让我外出不说,现在就连我待在房间自娱自乐里你们都要管了?”五条悟单手撑着脑袋靠着茶几上,漫不经心地瞥了为首的中年男子一眼后,就将目光重新投回了面前的书页上,至于加藤凑,早在中年男子进门之前,他就将人赶去了隔壁靠里的房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