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的孩子,你在寻求帮助么?”我仰头凝视她的脸,丝毫不感到惊讶。
她却诧异了,犹豫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才复开口:“嗯,孩子,如果你有一个很漂亮的娃娃,你非常地爱它,但是它总是没有回应,你会怎么办?”
我忽然莫名一笑。她心中的疑惑并不难解,却使她混乱,因此才会向一个10岁的孩子寻求帮助。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单纯而无助的孩子,让人微微的心疼。“如果我的娃娃只会是个娃娃,没有回应的能力,那么我会珍存我的爱,”我望了一眼她偏向右侧的美丽的脸,继续说道:“如果我的娃娃是个孤独的孩子,那么我会尽我所能去打动他,决不放弃。”
她的脸忽然亮了,就像黑夜中被点燃的烛焰发出了璀璨的光。她似乎一经点醒,就恢复了智慧,双眼复又清明起来。
“我明白了,谢谢。”她伸手拥抱了我。“祝你好运!”她在我耳边低低地说道,随之而来的是左耳上的一阵刺痛,她面带笑意地松开了手。“这是索菲娅的梦境。”一阵熏风随后而至,温柔地将她拥住,一瞬间消失。
我站在空旷的街头,心中满满是奇异和茫然。我将左耳上垂下的发捋到耳后,指尖碰到了一个冰冷的饰物。我没有一丝好奇,缓步继续我的旅行。那天,我花了一整个下午在繁华的街头散步,但是无知的大人们却说我迷路了。
回家之后,我从透明的镜中发现我的左耳上多了一个紫水晶耳钉,散发出莹莹的、冷冷的幽光。我不由得抚上了我10岁的脸,恍惚有种逝去多年的感觉。
这便是我的奇遇。自那以后,我开始连续不断的做梦。梦到一片散尽天涯的樱花林,一间小小的道馆;梦到幽静的小院,灿烂的阳光。我的梦境在不断的变换。但是,无论在哪个梦里,我都会梦到一个温雅的男子。眼前的雾浓浓地弥漫着,依稀之间只能看到他宽大的白色衣袖一挥而过,他飘扬在空中的暗紫色长发和他偏过头时嘴角浅含着的笑意。我的小小的不安分的心绪,奇异的被笼罩在这一片迷雾之中。
就是他了,我固执并且坚决地想,倘若有一天我爱上了一个人,他一定要是温柔淡雅的男子。就像梦里的那个人,当他手摇折扇的时候,会有一种笑看千秋的永恒。就这样,在无限漫长的时光里,我荒芜了许多个春秋。然后,就是现在了。
有时候,坐在我的电脑前,我会无所事事地移动我的鼠标,看一张张图片,艳丽的,淡雅的,来打发时间。毫无目的性的,我会突然感到烦躁,于是披上我的外套,在马路上驱逐杂乱的思绪。我便是如此空寂了。一天一天,一切一切,日子也就过去了。我20岁的天空依然有云卷云舒,地上花开花落。
然后呢?然后,我摔倒了,在我行走了无数次的几乎能倒背如流的小路上摔倒了。有一张翩飞的纸张悄然落下。向所有平常的故事中一样,它背面朝上,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纸上有几个深深的大字,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佐为消失了。”这是如此有趣的一句话,我欣然捡起了那张纸,翻到了背面。然后,我慢慢的睁大了我的双眼。那是我梦里的人呵!我几乎一眼确定了下来。
在一片绿的模糊的野草和被这片如海浪一般的野草遮盖着的遥远的群山前,他独自地站在草地里,穿着白得很柔和,与云朵没有界限的衣袍,戴着一顶塔状的黑帽。他被束成一束的长发和广阔的青草一同被风吹向了一旁,宽大的衣袖轻轻的飘扬。他微闭着眼,吹着笛子。他的修长的手指在笛子上交替着,好像舞蹈。他那么悠然地吹着,气定神闲。寂静的云影下面,他淡然的微笑好像鸟群翩飞。遗世独立,悠然自得,却带了不可言喻的忧伤。在画面的左上角,是4个斜体字:“千年放浪”。
我的眼泪就这么下来了,就这样突然的哭了,狼狈的坐在地上。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他了,可是我碰不到他。我花了10年的时间找到了他,但我终我一生也无法见到真正的他。即使我们只相隔了一张薄薄的纸,却隔了不止千年的时光。我不知道他是否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害怕,我恐慌,他亦或是一个画家的想象,才能生得如此完美。于是,我只有眼泪,只有如此脆弱的发泄方式。便是如此,人一旦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和生活的理想,就会因为那仅剩的一点心灵寄托消失了而崩溃。所幸,我是个太过理智的孩子。小时候老师教我们要用辨证的眼光看待事物。我只因为觉得就此垮倒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又哭了一小会儿,就摇摇晃晃的起身,在路人奇怪的目光中抽噎着逃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