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苇原之人?。”朔望抬起头看向墨即瑶,“我倒是想到了一件旧事。”
没有更多卖关子,朔望继续道:“那还是我出生很久之前的事情,当时平京尚未曾建起,朝廷的所在还是石名京,苇原大地蛮荒一片。某一日,诸海之西出现了一座大国——唐国,也就是你所自称的来历。”
朔望刻意“自称”在自称上加重了语气,显然她很清楚墨即瑶的来历绝非如此,只是不曾追问过罢了。
墨即瑶对此倒是一点也不觉尴尬,只是看着朔望等待下文。
“关于苇原是如何于唐国建立起联系的,早已不得而知,但毫无疑问苇原受到了极为深远的影响。”朔望略微停顿了一下,将回忆简单整理,“平京城便是请来唐国工匠修筑,佛门亦是从海西传来,文字官制多有借鉴,当时的雅文便是假借唐国文字表音为假名而创造,只是这般初创文字学习艰难,便逐渐被舍弃取代了。”
“两国的交流起始自开武帝,鼎盛于尺源帝,然后再清平帝时海路逐渐险恶,两国交流越发困难,到朱和帝时更是彻底断绝,再之后便海路遥远再无消息,前后三百余年……我要说的便是有关两国交流衰落时发生的一件事。”
朔望说到这里,低头看了看墨即瑶解下放在一边的太刀:“随着通往唐国的海路愈发难行,唐国的一切也在被快速遗忘,明明苇原被那个国度影响深远,给这片大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关于唐国的事情,却在以一种远超正常的速度被遗忘,人们清晰记得唐国,却想不起那片国度中发生过什么……这种遗忘不仅局限于凡人,鬼神同样无法抗拒,就连那些滞留苇原的唐国人也同样如此,他们记得自己来自大海之西,却无法回忆起在那片国度生活的所有经历……”
“不过和我们不同,当时关于唐国的事情是一点点被遗忘的,从清平帝时期海路渐渐险恶艰难开始,一直到朱和帝两国联系断绝结束,延续四帝五十多年,因为周期太长甚至大多凡人都并未在意,唯有长生的鬼神们以及少数了解内情者,才会对这件事惶恐极深,却根本找不到原因。”
古老的平京时代似乎总是笼罩在波诡云谲之中,墨即瑶听完这件轶事,当即道:“你是说柳生小姐他们很可能和唐国有关?”
“不知道,我毕竟完全记不得了,一切都是来自你的描述,只是你说到那两人不似苇原之人,我便很自然想到了这件平京时代的往事。”朔望摇了摇小脑袋,看着搁置在一旁的凤凰斩,微微叹息一声,“而且已经没办法去验证了,自朱和帝之后,再也没有谁成功到达过唐国,仿佛那个国度只是一个虚幻的故事,直到我死前,大将军还有建造大船西渡找寻,但似乎同样没有什么结果。”
“海西之地的唐国,就仿佛早已不在这世间了,至于其中的真相,那三位大神应是知道的,但显然不可能去求证了。”朔望微微侧首望向窗外,大眼睛中倒影着一弯狭细的新月。
“不在世间……”墨即瑶忽然曾想起海时曾说过,如佛祖、龙王以及泰山府君这般异域的神灵,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忽然道:“唐国会不会确实不在这个世界,是异域的国度呢?”
“异域……是什么?”朔望转过头来,看向了墨即瑶,眼眸中写着迷惑。
墨即瑶完全没有想到想来见闻广博的朔望,竟然似乎完全不知道异域之说,微微一愣之后,她只好依照当初海时的讲述,简单叙述了一遍。
朔望听完,低着脑袋沉思了许久,才摇了摇头道:“这样的说法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我之前闻所未闻,但似乎又有些道理。”
听到朔望的询问,墨即瑶没有立刻回答,微微的沉默之后,她才道:“是听平山大社的巫女所言,更早时那里似乎是叫平山神宫。”
虽然事关自己双身的秘密,但短暂的犹豫之后,墨即瑶还是说了出来。
“平山……神宫?”小家伙微微一愣,继而不解道:“世间三大神宫,分别是天照大御命的羽胜神宫、月夜见命的津仁神宫已经素盏鸣尊的陆屿神宫,至于其他神明道场,最多只能称大社,平山神宫之名从何而来?而且祸津阳……这般充满不详意味的神名,我同样闻所未闻。”
墨即瑶微微迟疑了一下,才道:“神社所在的平山,据说……就是云取城原本的所在,那场大火之后,整座山都被烧平,所以被叫做平山。”
“云取城……”朔望的眼瞳微微一缩,但很快又重新舒展开,看得出来她还是比较平静的,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太过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