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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天狗的弟子,真的还是凡人吗?

虽然敬重古原崇光,墨即瑶还是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想到。察觉到墨即瑶的神情微妙变化,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些许无奈,却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微微叹息道:“短短瞬息之间,十多名盗匪便被尽数斩杀,老师没有管剩下的孩子,将剑振血归鞘继续前进了,孩子们有些吓傻在了原地,更多则是恐惧着四散奔逃。”

“看着老师远去的背影,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奔跑着追了过去。”古原崇光眼眸中闪烁着缅怀,轻轻叹息一声,“虽然用尽了全力追逐,但那时的我毕竟太小,老师的脚程又偏快,我并没有能追上,却不知为何也没有被甩开,就这样追逐了大半天,当太阳落山时,老师停住了脚步。”

“或许大天狗有刻意放慢脚步等待吧……”墨即瑶暗暗猜测着。

似乎看出了墨即瑶的心中想法,古原崇光微微停顿之后又道:“几年之后,我曾问过老师,当初她是否故意放慢脚步等待了我,老师的回答是没有。”

不理会微微愣住的墨即瑶,古原崇光继续道:“老师驻足在夕阳中,忽然回过头看向气喘吁吁的我,问‘想学剑术吗?’,我说‘好’。”

“时至今日,我仍不知老师那日为何驻足回首,但我没有老师,我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了吧,更不用说什么当世剑圣。”古原崇光如是说道。

墨即瑶听了,微微沉吟之后,不禁叹息道:“没想到崇光大人竟有着如此曲折离奇的过往。”

古原崇光只是摇了摇头,有些怅然地向远处环视一圈,微微叹息道:“就在这里,我随老师学习了十年剑术,她便离开了,之后虽然还会偶然听到老师的消息,但我再也没有见过老师了。”

古原崇光说到这里,忽然看向墨即瑶,准确说是她额头长的钱钱疤痕:“墨小姐可知,老夫为何将刚才那一剑称作‘水形’?”

“莫非与崇光大人的老师有关?”墨即瑶心中一动问道。

“老师曾试图将一身剑术整理编撰为《五形书》,依类别分为‘火’‘风’‘水’‘土’‘空’五卷,全书除去最后的《空之卷》,前面四卷皆已完成,老师便将其中的《风之卷》传授给了我。”古原崇光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怅然,他轻轻摇了摇头,“风即广,亦指风格,《风之卷》是《五形书》最为博杂的一卷,记载了老师所知晓的古今各类流派各家风格的剑术,不言其中优劣,只是概而述之。”

“剩下三卷中,《火之卷》记载的都是各种险招与秘技,威力大破绽也大,甚至会必然损伤自己,就如其名,似烈焰如烟火,绚烂却短暂;《土之卷》取地势厚重之意,轻招式而重意境,大开大合以正胜奇,剑势连绵不绝,守如山似岳,攻似天倾地陷,最擅正面迎敌;《水之卷》则是取水至柔善变之意,剑术因势利导多变无形,往往从不可能处突然变招,在不知内情者眼中几如妖术一般……”说到这里,古原崇光微微停顿,看向墨即瑶。

“水形剑。”墨即瑶轻舒一口气,缓缓道。

古原崇光点头道:“令墨小姐受伤的这一剑,逐势而动多变无形,正合《水之卷》的意境,故而老夫将其称之为‘水形剑’。”

墨即瑶轻轻点头,不由想到了一件事:“大天狗……美丽女子外貌……精擅剑术,之前那女子便随身带着天狗面具……她不会就是比见山的大天狗吧?!”

但略微思索之后,墨即瑶又觉得应该不是,虽然那女子剑术极强远胜于自己,单想比起古原崇光这位当世剑圣,就明显还差了许多。

“会不会是柳生京雪?”墨即瑶的心中很自然地浮现出了另一道身影,“不对,柳生小姐性情率真爽朗,根本不似崇光大人口中大天狗的漠然,相比起来倒是当时在旁边的那位烟姑娘更符合一些……”

“说起来听柳生小姐的用语习惯,似乎有些不同于苇原的主流?”

墨即瑶暗暗摇头,不再去想此事,转而继续问道:“崇光大人,最后的《空之卷》呢?”

因为古原崇光的讲述,墨即瑶对于大天狗的剑术情趣盎然。

“所谓‘空’的含义,便是自然,便是道。”古原崇光点头,继续讲述着,“老师虽是妖怪,她的剑术却绝非鬼神之术,而是来自人间的技艺。火的迅险,风的广博,土的厚重,水的善变,这些都只是技,融汇为一最终升华技至于道,才是《空之卷》完成的时候,那样的剑术也就可以成为剑道了。”

说到这里,古这位当世剑圣忽然叹息了一声,轻轻摇头道:“老师的剑术单论技艺,已经进无可进了,大妖怪的体质更无需多言,只是她的心……心不定,剑如何能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