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河兼定摇了摇头:“墨小姐的剑术却是高妙卓绝令人艳羡,但安土家于我有恩,我自然不会夺人所爱,只是……”
伊河兼定显出犹豫,但还是道:“说起来似乎有些挑拨之嫌,但既身为有人,我便不得不说……安土秀国此人依我所见,看似平和近人礼贤下士,内心却颇为高傲,待人处事总是刻意以高姿态,恐怕绝非良主。”
“真三郎,说的还太客气了,安土秀国与你这样的君子不同,他是个彻彻底底的逐利之人,他待我恭敬谦和百般殷勤,不是因为有并肩作战之谊,而只是想要我的武力为他所用,如果有朝一日,安土家有了十多位剑豪,我对他没有作用了,恐怕就会换成另一种态度了。所以我能与你成为好友,与安土秀国却永远不会。”墨即瑶摇了摇头,如此总结道。
伊河兼定不解地问道:“既如此,墨小姐为何还准备信守承诺出仕安土家?”
“说这些毕竟还太早了,如果我在将来有朝一日,真的选择参与进了战国乱世,便肯定会是有着想要完成的志向。”墨即瑶摇了摇头,看向伊河兼定,“安土秀国不是值得托付的良主,我又岂是甘于久居人下的忠臣?”
……
行走在示州的山路中,脚下还有着不算太浅的积雪,墨即瑶却是健步如飞,出发不过大半日,就已经接连越过了两处山隘,将福谷城远远抛在了身后。
朔望趴在墨即瑶的头上,无聊地数了会头发,乌黑的大眼睛忽然转了转,偷偷将尾巴垂下勾起,用尾尖挠了挠墨即瑶后颈。
“别闹!”墨即瑶打了个颤,抬手弹了下小家伙的脑袋。
感觉到疼的朔望“咿呀”一声,急忙用爪子抱住了小脑袋,不满地道:“很疼啊……”
“疼就对了。”墨即瑶笑了道。
朔望大怒,拽住墨即瑶的头发用力一拔,一小撮头发顿时连根而起。
墨即瑶笑容僵住,继而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万头顶摸去想要抓住朔望,却被小家伙提前跳了下来。
举着前爪中攥着的一小撮乌黑发丝,朔望捧腹大笑,朝向墨即瑶直做鬼脸,见墨即瑶一脸怒火的抓来,急忙丢掉头发就跑。
追逃玩耍了好一会儿,墨即瑶和朔望对视一眼,同时发自内心的哈哈大笑,如同两个孩子一般。
重新跳到墨即瑶身上,朔望抖了抖皮毛,忽然道:“今天早晨在福谷城时,你那一番颇有枭雄本色的话语,可是把真三郎吓得不轻啊。”
墨即瑶摇了摇头,笑着道:“什么枭雄本色?不过将心中想法说出罢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说到底知识上位者为下位者制定的枷锁,世间无恒强,王侯将相或许真有其种,却也绝非不可取而代之。”
朔望闻言忽然沉默了一下,才有些怅然怀念地道:“即瑶,你知道吗,曾经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语……”
“大将军吗?”墨即瑶当即有了些猜测。
“是,却也不是,那时的高傲的凤凰还未曾落在枝头,成为朝廷的大将军……”朔望轻轻叹息一声,声音中有些伤感。
“落下枝头?”墨即瑶微微一愣,忽然感觉到或许初代幕府的建立,还另有些隐情。
朔望轻轻摇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幕府开辟之后,皇家将桐纹作为了皇族纹章,取凤栖梧桐的典故,意指愿做接引神凤的桐枝,这凤凰自然就是喻指大将军……即瑶,你可知道,凤凰为何非梧桐不落?”
墨即瑶摇头。
朔望在墨即瑶的肩上人立而起,抬头遥望向天空,缓缓道:“我原本也是不知的,知道亲眼见过了凤凰流血,被那血流沾染的草木,便成了梧桐。”
“你那把剑之所以疯掉,就是因为沾染了太多的凤凰之血,原本高洁的神鸟却因背叛而流血,那一血液中的不解、眷恋、愤恨和杀机凝聚为疯狂,永恒地停滞在了大将军的剑上。”低头看了看墨即瑶腰间的太刀,朔望缓缓道。
“原来如此……”墨即瑶点点头,今天朔望居然隐隐透露出了这么多旧事,在之前可是很少有的,当即心中微动,准备趁热打铁再问一些,她可没有忘了自己穿越后出现的手帐,怎么看都和大将军有些关联。
这时墨即瑶忽然若有所感,猛然抬头看向远方,与此同时朔望从她肩上跃下,瞬间消失不见了踪影,在这条道路的另外一边,一袭蓑笠的身影正迎面缓缓走来。
“是她?”几乎无法感知到对方的气息,墨即瑶心中警醒,缓缓靠到了道路旁边,给对方让出道路。
蓑笠身影缓缓接近,原本被斗笠遮掩住的面容终于可以看清,是一张过分美丽却神情有些冷漠的脸,正是那名被朔望认为不是人的女子,这已经是墨即瑶第三次遇到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