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这两个月,大伴就先出宫休息休息吧,不必再日日往朕跟前当差了,养心殿里,也不必再守着,交给徒弟便是,司礼监的差事,你还是照常进宫来办,等休息好了,再回朕的身边来。”
商有鉴肩膀微微颤了颤,却不敢再置喙,只是垂首道:“是,老奴遵旨。”
等孙嫔和姜昭仪来了,陪着潜华帝进了养心殿,青岩才送商有鉴到了外头宫道上。
他看着商有鉴面色黯然,心中有些不忍,低声安慰道:“师父,您也别太伤心了,皇上也说了,只是让您出宫歇一歇,等过一阵皇上气过了,您还是回来如常当差的。”
商有鉴道:“有什么可伤心的呢,也怪我自己不长眼,三公主才走,万岁心情正不好,偏你师父人老了,是真糊涂了,这时候去触霉头,万岁只是叫出宫两个月,没有责罚,已是皇恩浩荡了。”
青岩道:“万岁还是顾忌着您多年伺候的情份的。”
“情份?”商有鉴苦笑道,“万岁是什么人,咱们是什么人?从前总教训你,如今我自己才算是如梦初醒了,反到头来才发觉,糊涂的竟不是你,而是我这个老东西。”
“万乘之尊……跟自己骨肉都没情份,和咱们这样的奴才反倒能有情份了……罢了,罢了,出去养老也是好的。万岁心里不痛快,你小心伺候着,别再落了霉头。”
最后叹道,“我老了,万岁也……不是当年的万岁了。”
说罢没等青岩回答,便转身离去了。
说来也怪,宫中内侍,一贯都是微曲着身子行走伺候,这是内务司调|教新入宫伺候贵人们的小内侍时,第一件教的事,商有鉴上了年岁,身形更是天然便带着几分佝偻,可此时此刻,他离去的背影,脊梁却挺得笔直。
老内侍的身影渐行渐远,嘴里哼着一首滥不成调的小曲,唱的词儿依稀是:
困春心,游赏倦,也不索香熏绣被眠,
春那,有心情那梦儿还去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