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没回答。
外头江水浪涛声,哗啦啦起起伏伏,烛台上跳动的灯火一点点变暗,然后倏忽间熄灭,只余一缕细细的白烟。
除王爷以外,青岩从未和另一人这般同榻而眠,闻楚如今早比他高出一大截去,躺在这样一个体型远远比自己高大的人身边,对青岩而言,有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对方的体温、呼吸都太近了,近得他可以感受个分明,近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根本无法安然入睡,脑海里乱七八糟、天马行空。
他想……他分明早早发现了苗头,也采取了自以为行之有效的策略,打算和闻楚保持距离的,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宦奴……为了报仇,为了完成自己的愿望,他不得不靠近仇人的儿子,甚至不得不扶植他,亲近他,得到他的信任,渴望他将来可能拥有的权力,可能给自己提供的臂助,可却绝没有想过要和闻楚发展成今日这种暧昧的关系。
……又是这样。
怎会又是这样。
闻楚的呼吸声越来越沉,他似乎睡得熟了,梦里不知怎么,竟翻了个身,于是整个身子都把青岩笼在里面,青岩呼吸微窒,即便是昏暗的夜色里他也能看到闻楚那张俊美的脸纤毫毕现的在他眼前放大,青年纤长浓密的眼睫、光滑如玉般的肌肤上生着的一层细细的绒毛、似峰峦般起伏的唇峰都近在咫尺。
青岩浑身僵硬,他很想从闻楚这无意识却带着压迫感的怀抱里逃离,但又怕动弹会触及闻楚左肩上的伤口,只能忍耐。
这个夜晚对青岩而言,似乎注定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更糟糕的是,闻楚不知梦到了什么,竟然皱了皱鼻子,忽然埋下头来在他耳畔嗅了嗅,这才满意的蹭蹭不动了,然后青岩便感觉到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从耳后划过,耳垂被个尖锐的物什轻轻咬住了——
然后便是温|热口|腔的包围。
青岩惊得险些没弹起来,好在他还有点理智,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没在惊慌失措间碰到闻楚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