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摊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人对立的场景并没有什么食客注意到。只有陆玉珂看了一圈菜,兴致勃勃地转头,遥遥看见这个场面,他刚心中闪过问号,便听见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陆郎君,可是想要用哪一道?”
陆玉珂下意识循声看去,撞进一双微笑的美目,他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平日里灵巧的唇舌这会儿仿佛也失去了灵巧,微微张着嘴,面上缓缓浮上一朵红云。待到付洛瑶问第二遍,他才陡然回过神来,匆忙点了点头。
就在崔清晔心中惴惴时,感到手中一空,面前的人露出微笑:“多谢。”
徐桃轻巧地拿起钱袋子和手帕放进怀中,转身去放碗时,瞧见那边正悄悄红着脸看付洛瑶打菜的陆玉珂:咦,这里还有一位正人君子?
崔清晔松了一口气,走回桌前背起包。察觉到熟悉的身影过来,他下意识道:“陆兄,我们走……你没吃饱吗?”
端着菜的陆玉珂耳根都红了,胡乱应了一声:“嗯,是啊,没吃饱。”对上崔清晔探究的目光,陆玉珂心中一咯噔,脑子一抽:“那个,我中午就没吃饱。”
察觉到崔清晔目光一顿,陆玉珂脑子忽然恢复了清醒:“那个,不是说省给你吃了,而是我今早就用得很少,中午也没什么胃口,这会儿终于有点儿饿了。这个金风玉露看着不错,崔兄,一道用些吧。”
崔清晔重新又坐下:“不必,陆兄自用便是。”
“崔兄,真不用客气。”陆玉珂也坐下,将蒜泥白肉放到两人中间,“你晌午还没吃饭呢,两个米糕抵什么,只管用便是。”
崔清晔笑道:“我真是吃得很饱,这会儿实在吃不下了。陆兄用吧,我回忆下今日夫子教授的课。”这一碗面,是真的让他吃得很饱,一点儿也不馋。
陆玉珂还想再劝,见崔清晔真的闭上眼开始默念起了文章,他才闭上嘴,悄悄将盘子挪到了自己面前,开始默默地吃了起来,耳后的红许久也没消退下去。
徐桃忙完手中的活,转头便瞧见桌旁的神奇场景:一个吃得香甜,一个居然在认认真真背书。她不禁在心里感叹:不愧是状元男主啊,这份专注,真是非常人可比啊。
两人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将碗筷交还。崔清晔刚欲走,便被徐桃叫住。他默念得很流利的课文骤然卡了壳:“不知徐娘子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徐桃笑着拉过木板,“两位还未投注呢!”
陆玉珂一拍脑袋,转眼瞧见付洛瑶往这边看了一眼,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两票都投给米。”
徐桃画了两笔,转而看向崔清晔。
崔清晔不假思索:“面。”他看着徐桃画了一笔,又转头看向自己,忽然反应过来,又点了一下头。
徐桃又加了一笔,刚好写完一个正字:“好了。两位郎君慢走。”
崔清晔和陆玉珂并肩离开,沉默地走了好长一段路。陆玉珂迷迷糊糊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清醒:“你说,我方才先吃了面,但是并未选面,徐娘子不会觉得我讨厌她吧?”
“不会。”崔清晔快速而肯定地回答。面对陆玉珂疑惑的目光,崔清晔清了清嗓子:“方才瞧见有人买了面也投了米,想是已经惯了的。”
“也是。”陆玉珂点了点头,又走出几步,忽然觉得不对,“诶,刚才我买了一个米一个面,所以是两注。崔兄你只买了一个面,为什么你也有两票?”
崔清晔坦然的神色一滞,便听见陆玉珂道:“该不会崔兄你偷偷地……先买了一份面?难怪你说不饿啊。”
呼。崔清晔面上的凝滞一闪而过,快步往前:“走吧,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完呢。”
因着盼荷宴的宣传效应,这三日徐桃和付洛瑶两人的营业额创了新高,加上崔清晔送还的几百文,利润颇为可观。钱虽赚得不少,但是累也是真的累。
付洛瑶顺势躺下:“早上我就给阿娘说了,今日要盘点投注,我就在你这边歇下了。”
付洛瑶隔三岔五就在这边住,徐桃早已惯了。她打开衣柜,将付洛瑶的枕头和薄被拿出来:“明儿个朝食不出摊,咱们去逛逛,做一个棚子,有太阳挡太阳,有雨挡雨。”
刚刚还没有力气的付洛瑶一下子来了兴致,腾地坐了起来:“这可太好了!这样什么天气都不怕了,冬天再弄个围毡,这样也不怕冷了。”
徐桃笑道:“这样一看,似乎要不要铺子都可以了?”
付洛瑶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棚子再好,怎么能比得上铺子。这就跟鱼和熊掌的区别,我从小读到这文章就很疑惑,为什么这两个之间还要比,这,很难选吗?是个人都选熊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