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水变成雾气,在暖热的室内飘动,尚且算不上浓郁,雾那边的丁邱闻虽然落魄,但穿戴得整齐,和一直以来的他一样,也很像他的母亲丁娇。
徐嘉乐记得,丁娇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玉门,丁娇在石油管理局做会计,她穿洋红色带垫肩的西装外套,一步裙、肉色丝袜,披散的卷发分向两边,总别着一个苹果形状的珍珠发夹。
油田里上班的老男人、小男人,以及油城学校里的少年们,总在猜想她的绛红色唇膏以怎样的形态印在谁的衬衫衣领上。
其实,丁邱闻和丁娇是长得很像的,不过,徐嘉乐今天才发现这一点。
想到了这儿,徐嘉乐主动地想聊起丁娇,他关心地问道:“丁娇阿姨她……是出什么事了?”
丁邱闻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不适,他深吸一口气,喝了一口茶,低声说:“自杀。”
大概是怕声音太轻,丁邱闻还刻意地做出了很夸张的嘴型,随后,他抿着嘴,想了想,说道:“在克拉玛依跳楼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哪一年?”
“我们离开玉门那年。”
“那的确是好久了,”徐嘉乐看向窗外,深吐一口气,说道,“从那时候起,我就再也没回过玉门了。”
“我也是,没回去过。”丁邱闻说。
徐嘉乐往锅里下了许多的肉,他嘱咐丁邱闻快吃,又说:“要不是你这一趟联系我,我们可能这辈子都没可能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