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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送走第一个出院的病人,心情好得不行,那种满怀希望的开心、像黑夜里踽踽独行的人看到灯塔。

随行的记者抓拍了一张开心到模糊的她。

下了夜班,肆月把照片发给顾桢,成为“我一切很好”的强有力证明。

随后,她打了个电话过去,语调轻快:“你看到我发的照片了吗?我像不像大白?”

顾桢点开那张照片。

隔着一层又一层的防护,看不到她脸上的水泡、压痕、闷得发红的皮肤,甚至护目镜上也有水雾。

她对着镜头摆了一个胜利的剪刀手,难得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刻。

而防护服上,是更为清晰的“cane tooth”。

那两个曾经被忽略、从未放在心上的单词,不断、不断地提醒,是他的不关心、不回头、不曾留意,才让她一个人吃了十一年的苦。

心脏像被带着指虎的手狠狠揍了一拳,看不见的皮开肉绽的刺痛,远胜当初身上汩汩流血的弹孔。

耳边,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顾桢?”

“我在。”

顾桢这才找回意识一般:“不像大白。”

那道声线不像往常清越冷淡,比当初住院的时候还要轻一些、鼻音重一些,无端端听得人难过。

他说:“像我喜欢的人。”

从没想过,单恋变暗恋,暗恋变初恋,是在每分每秒都可能面对生离死别的时间里。

一句话就让肆月鼻子酸涩,她本来很坚强的,可极度压抑看不到希望的环境让人绝望,心理防线摇摇欲坠。

她贪恋电话接通的每一秒,贪恋耳边有他呼吸的此时此刻,耳朵紧紧贴在听筒,好像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

“对不起啊,我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