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的病床,都是在洪水里受伤的村民。
晴天夜晚,没有风,沈肆月不想在这当一个感冒的传染源。
而且,她烧得昏沉的小脑袋里还有个别的想法——她想和他单独呆一会儿,随便哪里。
“顾桢,我们去外面吧。”
针头被胶布固定好,沈肆月在帐篷外坐下来,身侧是她喜欢的人。
输液的吊瓶被他挂在高处,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轻伤不下火线的兵。
沈肆月仰起脸,那透亮的液体滴滴答答,像一个倒计时的沙漏。
不远处,老乡们送来各种食物,装箱的西瓜、自己家的泡菜、腌制好的腊肉,都被大家一边感激一边拒绝。
离别突然就有了实感,这样的七天七夜让她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可她宁可见不到他,也不想看他掌心磨出水泡、脸颊晒破皮,身上到处都是伤。
发烧让她无暇顾及其他,完全遵循了自己本心。
顾桢看远处自己的战友,她的视线悄无声息落在他脸颊。
那样白皙清俊的侧脸,像是匠人仔细拿着工笔勾勒,不敢马虎一分。
高高的眉骨,淡入鬓侧的剑眉,鼻梁的弧度挺直又冷淡,从侧面看过去,眼睛清澈有光,睫毛好长好漂亮。
果然得了造物主的偏爱,让他骨相和皮相都趋近完美。
两人坐着,听得见风声蝉鸣,听得见彼此呼吸,如果忽略灾难背景和他身上的那身衣服,或许看起来很像是一对露营的情侣。
这一个星期以来,每天见面话说不到三句,他来去匆匆,有太多事情要做,她只能远远看着默默心疼。
“顾桢,你们明早出发吗?”
“凌晨。”
比她预计的时间要早,沈肆月鼻子一酸,不敢再问是凌晨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