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芬便就奔着这个目标努力工作。
只是,供销社营业员的工作比缫丝厂做丝妹的工作难度大多了,她状况百出。
在供销社,德芬负责的是鞋类品种的销售。
她从没有这么抛头露面过,所以很紧张,一紧张说话小声还结巴,又记不住价格。本来她提前记了的,记得很清楚,结果人一紧张就给忘了,还得去翻本子。另外,赶场天的时候顾客最多,人一多,她就手忙脚乱起来,忙中便出错的时候更多了。
这些还都是小问题,大问题是她的帐对不上!
每个营业员都要自己做自己的销售流水账,记录清楚这一天销售的货物和收到的钱款金额。等到了供销社晚上关门打烊之后,销售帐就要跟库存实物和收到现金两两核对一致。
德芬不会做财务帐,她只会简单地一行行记录一个流水账,比如记录成某顾客买40码皮鞋收入15元这种。
可是,往往来买东西的人会出各种问题,比如退货的、换货的、以及赶场天来买东西的人一多,就有人趁机偷拿货物的……尤其遇到退换货,她不知道该怎么记帐,便将原来的记录划掉或是涂抹重写,以至于一个销售帐被她划得想打的草稿纸一样,涂涂抹抹的,不仅难看,而且账目就此出错。
有好几次,德芬做的销售帐跟库存的鞋和现金收入对不上,人多,都在试鞋,拿了几双出去,收回来几双,收回来多少钱,乱套了,于是她总贴钱弥补亏空。一个月不到,她就贴进去快上百块了,把她心疼死。
某天晚上,吴慎行叫德芬去家里吃饭,关心地问她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没有。
德芬就把自己遭遇的事情告诉了表舅,“我太笨了,而且课本丢了六七年,实在对不起有文化这三个字。”
吴慎行道:“不对,你做账的方式不对头,这跟你丢了几年课本无关。你做的这个销售帐,其实就是个出纳账,你不能混在一起记录,那样的话每天销售几百笔的话,清账的时候你要花费很多功夫。一旦出现退换货,你去寻找原来的记录划掉它,又是一番功夫。所以,你该当把它分成收和支记录就成了,分开记录。一边记录收入,收到多少钱和鞋。一边记录支出,就是退还给人家的钱和卖出去的鞋数量。一天营业结束,你把实物和现金的收支分别加总,两厢一减,就是这一天鞋的变动数量和实收现金。”
德芬听得一脸茫然。
吴慎行笑了笑,“我建议你利用业余时间学学财务知识吧。”
德芬沮丧地回道:“嗯,我有在学。我向我们供销社的会计借了几本财务书籍,但是看得费力,好多都看不懂。”
吴慎行想了想,恍然:“是呢,这是专业知识,很多专业术语。你向会计借的,供销社是老会计,她手里的书籍,内容估计都比较深了,所以你看不懂。这样吧,你报个会计培训学校,利用周末时间去学校从零基础开始学。最好学学,德芬,这门学问学出来了,你要是能再考个会计证,对你将来转行特别有用!”
当下,吴慎行就找他镇政府的会计要到了县城里一个叫“明宇会计培训学校”的地址,让德芬利用周末时间坐车到县城去参加财务培训。
“你在镇上有宿舍,这段时间就不要回乡下了,专心学财务知识。镇上到县城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当天就可以来回,每周去学两天。这门学问你要能学出来,再考个会计证,即使半年后供销社的售货员顶岗结束,以后你想进其他单位就容易多了。目前各地区国企改革已经在实施,以后招工就不是靠国家分配了。财会专业人才一向很稀缺,你这样的人才在变革中多的是机会大展拳脚。”
第27章 到了周末,德芬果真听从吴慎行的建议真就没回乡下去。她提前拜托同一个大队的乡亲给家里带了口信说周末不回家,要去参加培训。
周六一早,德芬坐最早的那班客车去了县城,循着地址找到了明宇会计培训学校。
学校挺好找的,就在县财政局的大院里。
听表舅说这所学校实际上属于公私合营,就是财政局借了自己闲置起来的办公室给社会人员办学使用。
“国企在呼吁改革,国家机关也在高喊减员增效。现目前,我们国家正在经历重大的变革,没有经验啊,很多方面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不过,生活总的来说是在向好的。可能会经历阵痛,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德芬到镇上工作了后,吴慎行隔三差五把她喊到他家里去打打牙祭。吃饭的时候,在政府工作的吴慎行就喜欢跟她聊些时事新闻和国家政策给她听。德芬耳濡目染,逐渐与外面的世界拉近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