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轻笑了一声,大概是太困了,她难得没有怼回去,而是问:“你恨他们吗?”
湛钧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苏安会问这种问题。
“谈不上恨,”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无非是价值观的冲突,没有办法调和,也只好眼不见心不烦。但确实曾经怨过。”
“怨他们拿你当工具吗?”苏安转过身,想将自己的头发扯回来,手指却被湛钧勾住。
“嗯。”湛钧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就不一样了,他们不把我当工具,只把我当玩具。”苏安的语气是戏谑的,是自嘲的,也是苦涩的。
“那你恨他们吗?”湛钧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苏安轻轻摇了摇头:“其实并没有多少怨恨,因为如果不是出生在这个家庭,我可能不会有机会接触舞蹈,不会有现在的眼界。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圣母,但事实是,人只靠怨恨是活不下去的。”
湛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做苏安唯一的,也是最忠实的听众。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度这么抗拒和你在一起吗?”苏安问。
“为什么?”
“我觉得我们太像了,就像是同向的磁极互斥,太相似的人总归是不合适的。”
片刻的沉默过后,湛钧说道:“你看过柏拉图的《会饮篇》吗?里面讲到了一个希腊神话,神对人降下惩罚,将每个人都劈成两半,每个被劈开的一半都永远在找寻另一半,只要找到才能解开诅咒。”[1]
“所以,或许正因为我们相像,才是适合彼此的另一半。”
湛钧说完,在清幽的月色中看向苏安,但苏安已然睡熟,她的呼吸绵长又安稳,显然是困极了。
月色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苏安的安睡的侧颜上,她的神情是如此温柔且平静,好似沐浴在温暖的泉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