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就听说过,这里的救援速度不会很快,如果仅仅是暴雪导致的堵车还好,如果是山体滑坡,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但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也只有安静呆在车内等待救援比较安全,外面的风雪很容易导致人体温度过低。
即便席影的心脏早就在日服一日的磨练中变得十分沉稳,但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中,还是免不了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恐惧,毕竟这种等待是未知的,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她拍打着自己的脸,驱逐着脑海里不断出现的坏念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时间过得很慢,但是外面的风云变化很快,很多车在狂雪的怒吼之中不再亮灯,极大的可能性是因为熄火,有人试图钻出车门,但马上就被剧烈的白毛风拍了回去——因为这雪实在太冷太邪门了,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杀。
周围一旦不再亮车灯,天色就变得更加昏暗了,从车窗看出去,除了一片茫茫的白色就没有无其他东西了。
席影渐渐有些疲倦,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本来就沉闷无比,现在不开车了,一个人待在安静的空间内还没人说说话,很容易就被困意袭卷,随时都可能睡过去。她中午没怎么吃饭,人又很容易在困境内产生不适的感觉,所以她此刻又饿又渴,但为了节省资源,她只敢浅浅了喝了一口水,冰冷的水会让她清醒,但并不好受,一口下去会夺走很多热量。
她只能靠捏自己手腕内侧保持精神,细数车上的一些救援物品,思考如果车子镇真的熄火,她应该怎么办,以及,她最长能在这种环境中坚持多久。
她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应对最恶劣的情况。幸亏席影对这种雪地生存的常识还不算太无知,急救箱里有剪刀,必要的时候她会把车椅剪碎,挖出里面的填充物做保暖。
外面的风雪让车内的一分一秒都变得很慢,席影开始想席泽,想西西,她打开相册,一张张翻席泽从出生时候她拍下的所有照片,以缓解此刻她内心所有的不安。
从刚出生全身都红红的样子,七到八个月开始会爬,一岁开始把手放进嘴里吸,再后来,席泽第一次会喊妈妈,席影高兴地录了像,里面还有无数张席影和席泽的合照,记录着他们的每一天。
而从席泽的照片中,席影却突然想到了傅斯里,因为席泽的眉眼跟他实在太像了。
“我会好好尊重你的意愿,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我永远都无法遵循你的意志,我没办法离开你,也别劝我放弃,你没办法想象那三年里我是怎么过的曾经失去过你两次,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实在没办法再忍受第三次”
她晃晃脑袋,用力把说这些话时傅斯里的表情驱逐出去,但好像她越是用力,效果就越是适得其反。
外面的风雪好像天空飞下来的魔鬼,一直无情地拍打着所有车辆,席影开始靠着座椅,她很累,也知道自己不能睡,但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睡意一致叫嚣着,然后把她的思绪拉成一片混沌。
在这种低温下睡眠无疑是自找死路,席影开始拍打自己的脸,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她忍不住去想晚上在温暖的房间里抱着席泽讲故事的样子,忍不住想家里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甚至忍不住想起傅斯里端菜上桌的样子
时间过得很煎熬,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雪已经积了大概半米高,此时连开车门都已经非常费劲,车窗只是开一点点缝隙,风就像刀片一样割到脸上,但她不能完全封闭车窗,以此来防止中毒。
她忍不住含了一片巧克力,但是巧克力很小,即使不咀嚼也很快就融化了,变成一片虚无缥缈的香味绕在嘴里。
孤立无援时,不知道期限的等待会让人慢慢变得焦躁,各种不好的念头像窗外的飞雪一样飘出来。
再晚些时候,席影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仿佛为了印证她的预感一般,引擎突然熄火了,车里的暖气也就此停止了工作,一切都在向糟得不能再糟的方向狂奔而去。
席影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她看着窗外苍白的一片,觉得呼吸都开始发紧。
直到很久的以后席影还是会记得那天,傅斯里找到她那一瞬间的眼神——
在一片寂静的、遥远的狂风呼啸之中,席影的车门突然被粗暴地拉开,本应该在斯德哥尔摩的傅斯里犹如天降神兵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脸上却狼狈得像足足在雪里摔了好几回,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直接僵立住了。
而这里,距离山下可通行的出口足足有十五公里,四处都是白毛风,积雪厚快08米,连直升机都不敢飞进来的程度,傅斯里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