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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庙,苏织儿一把将他丢在禾秆堆上,坐在地上累得气喘吁吁。

才缓过劲儿,她便起身用长木棍抵住在寒风中吱呀摇晃的庙门,在男人身侧燃了篝火。

随着火苗吞噬干草柴禾发出“噼啪”声响,暖意也在不大的破庙中弥漫开来。

幸得这河神庙虽废弃残败,但没有太大的破漏,足以遮蔽风雪,苏织儿对着火堆搓了搓冻僵发红的双手,旋即瞥向躺在身侧的男人。

在跃动的火光中,她将男人的长相看得更清晰了些,原看他这副邋遢模样,还以为是个上个年岁的,可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人大抵二十出头,甚至不至而立之年。

年纪轻轻的,怎就这般想不开,这般天儿在外头行走,不就是刻意寻死嘛。

苏织儿在兆麟村生活了十五年,见过不少流人,但大抵都活不了太长,不是适应不了沥宁的苦寒病故的,便是自行了断的。

她就曾亲眼见过村里的猎户自河中打捞出一具流人的尸首,来敛尸的官差满目不屑,讥笑着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道又是个自觉受冤屈辱,讲究气节的蠢货。

苏织儿不懂什么气节,她只知道要努力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完成她娘的遗愿,才有机会再见到她爹。

她本想着待那男人好些了,就赶紧回顾家去。然默默坐了一会儿,男人的脸色仍是灰白如旧,丝毫不见好转。

苏织儿不由得蹙了蹙眉,手指往男人鼻下探去,才发现男人气若游丝,身子反是比方才更凉了,再这般下去,怕是真要去见阎王爷了。

她记得,从前,村里的孙猎户被困在山中,险些被冻死,是村人杀了羊,将人塞到羊肚子里,让身子暖和起来,才勉强捡回了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