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有些纠结,眉心微微蹙着,蕴着犹豫。
到底还是小姑娘,虽经了那般多的事,又跟着军士们学了段时日的兵法军务,陆卿婵的性子还是纯善的。
她天性如此,再多的污浊也不能改变她原本的洁白。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二人刚好做了中和。
“阿婵,可也有句话叫斩草必除根。”柳乂抚了抚她的头发,“有些人,单是夷三族都不够的。”
他的眼底存着些淡淡的残忍,清醒而漠然。
他们方才言说的是回纥可汗的少子,可此刻柳乂话语里所指代的还有旁人。
看向陆卿婵的眼睛时,他倏然低声说道:“抱歉,不该同你说这些的。”
她神情微动,抬手抚了抚柳乂的脸庞。
“我明白的。”她轻声说道,“别担心。”
陆卿婵的声音低柔,却如鼓点般落进柳乂的耳中:“我还有很多事不太懂,以后哥哥能教教我吗?”
“自然是可以的。”柳乂将她揽得更紧,“哥哥也有很多不懂的,劳烦阿婵也教教我。”
陆卿婵的确是有些困倦了,被抱进内间后,她都没有来得及环视居室内的景象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以至于她没有发觉,这间居室的布置与她少女时的闺房是一样的。
桌案上摆着一盏精致剔透的莲花灯,由琉璃烧制而成,每一瓣花片都带着巧夺天工的灵秀,简直比永祚寺的琉璃瓦还要更为绚丽。
再漫长的噩梦,也会有到头的那一刻。
外间的惊雷和暴雨声来得突然,可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