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陆卿婵在洛阳时常常跟着张逢议事,大多数时候只是听,却也长进了许多。
如今她虽然在府里,却因时常跟着柳宁做事,反倒对官署里的事更为熟稔。
下午陆卿婵过去的时候张逢恰好也在,他便干脆带着她一起参与了机要会议。
张逢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面容也愈加沧桑,单看那张脸和斑驳的发,只怕会有人将他当做五十余岁的长者。
陆卿婵知道他受了伤,没想到影响竟会这样大。
以前张商在时,张逢主政吏部,彼时他是多意气风发的人。
陆卿婵幼时便常听陆玉提起,后来听说张逢在从叔倒台的前一个时辰,还在照常主持吏部的会议就更是叹服,传闻说那时官署的外间已经遍布禁军。
张逢心性是世间少有的坚韧,命途也是少有的坎坷。
现今叛军都快被完全平定,他却在这黎明前夕受了伤,隐隐透着些薄暮之象。
陆卿婵的心间闷闷的,泛起些钝痛来。
张逢倒是很平静,他指了指她抄录的内容,温声说道:“你这字是越来越飘逸了,我最善书的那位掾吏不在,等会儿来劳烦陆少师亲自给我讲讲是什么意思了。”
陆卿婵喜欢狂草,也最擅长狂草。
即便是拿着炭笔记事,她也会无意识间写得龙蛇飞舞。
陆卿婵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声说道:“要不我再给您誊抄一份吧。”
“不必了,那多麻烦……”张逢刚开口,她便飞快地写了起来。
陆卿婵写字很快,一手漂亮的行书比之柳乂名扬天下的从叔柳少臣还要遒劲大气。
她边写,还边低声说道:“府尹,您这样不成,病是不能拖的,更不能在病着时还过度地劳累。”
“我知道您关心社稷,宵衣旰食。”陆卿婵转了转手腕,“可是府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您这还不是一般的病,而是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