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乂从来不说。
他只提到过一次,是在天心楼,他问她这些年过得好吗,她敷衍过去,他却难得说了实话。
他说他过得不太好,他说兄长病重,军务繁多,夜间时常难眠,总要用药才能睡好……
在十四五的陆卿婵伤心于少女春事的时候,柳乂早已扛起了家国的重任。
那时候柳宁正是危机时刻,哪怕是柳乂也分不出心思来判断她的话语,也做不到平静地对待她的叛逆。
在京兆的三年她痛苦麻木,但在河东的他未尝会比她好到哪去。
可是柳乂从来不说。
他不辩解,也从不说自己的痛苦。
他只希望让她能好受一点,将她宠回那个骄纵的小孩子,来弥补当年犯下的错误,来弥补他错过的许多年。
陆卿婵咬住唇,等待视线渐渐地明朗起来。
在看清柳乂容颜的刹那,她再也无法忍耐泪水,放声地哭了出来。
所有压抑的、痛苦的,在此刻都尽数爆发了,就像是她被柳乂从河阳军手里救下的那个黎明,被压在心底经久的情绪全都如泉水般涌了上来。
陆卿婵的哭声沙哑细弱,微微牵动胸腔里残余的滞痛。
她自己并无发觉,连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都不知道。
可柳乂却听得出陆卿婵声音的不对。
“没事的,阿婵。”他将她抱起来,“是做了噩梦吗?”
陆卿婵呜咽着,哭得喘不过气,更无暇去应他的话。
柳乂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在她尖叫时便感知到她兴许是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