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婵垂着眸子, 眼里却满是警惕,她的手臂撑在地上, 白皙的手背上是凸起的青色血管, 那张柔美的面孔也透着浓重的病气。
等到赵崇被抬过来时,陆卿婵才又抬起眸。
他要靠侍从的搀扶, 方能勉勉强强地站稳身子。
薛融握住手杖,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们二人。
他的神情没有那般的阴鸷, 却仍然是一副冷漠刻薄的模样。
“好了,今日过来毕竟还是为你们二人的婚事。”薛融令人拿过文书,“谁人不知定远侯夫妇最是相爱,琴瑟和鸣。”
他展开文书,缓声说道:“世叔先妻早逝,也颇羡慕你们。”
“柳氏尊崇,你又还这般年轻,世叔明白你不过是受了引诱。”薛融继续说道,“不过现今还来得及,世叔今日给你们从新做个媒,就当一切重新开始。”
他道貌岸然,状似宽宥。
佩刀的侍从们将刀刃收起,方才被胁迫的众人便不再那般恐慌,反倒是有些感恩戴德。
陆卿婵不知道薛融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她更不知道刚刚还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为何还会感激薛融这个意欲屠戮的刽子手。
他们表现得就好像方才的事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
薛融将文书在她面前晃了一下,轻声说道:“好好签了这份文书,你将永远都是赵氏的主母,都是定远侯府的夫人。”
赵崇原本瘫软着身子,听到这话霎时又恢复了力气。
他挣扎着站起,感激涕零地向薛融行礼:“多、多谢大人……”
陆卿婵能听见众人长舒出气的声音,也能听见那些细碎的蜚语。
“真是红颜祸水……”
“不过运气是真好,都做了权贵的入幕之宾,竟还能得夫君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