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轻动,掌心把玩着的是一只金镯。
陆卿婵瞬时便回想起了那荒唐的一夜,想起那满地的血迹和王氏断掉的手。
“我不觉得。”她低声说道。
所有的剑刃都朝向了她,至于弩/箭,更是数不胜数。
但凡陆卿婵稍稍上前一步,估计就会被万箭穿心,所以她继续地往后退。
安启的神色却忽然微变,他厉声说道:“你想死吗?”
晨光熹微,稀薄的金色光芒略微有些灼眼。
陆卿婵握紧胸前的玉佩,她的病容柔弱,声音却极是坚定:“可我不愿作为俘虏活着,更不想作为叛臣活着。”
她的脚跟就贴在陡崖的边限处,只要微微仰身,便能坠下去。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滔滔不绝的流水,向着新生的朝阳奔涌而去。
可她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当天光落在陆卿婵的脸上时,她的吐息已经细弱到不及游丝,肺腑里的滞塞痛意在不断地加重。
去年深冬的那场大病,其实早就将她活下去的欲念消磨了个殆尽。
她这一生活得荒唐,活得不漂亮。
若是性子激烈的人窥探到,只怕会气得拂袖离去。
可她也有在很努力、很努力地活着,用她自己的方式。
如今将要死了,倒是可以死得璀璨些。
陆卿婵扬起脖颈,她慢慢地张开双臂,就像展翼的鸟儿般,将羽毛尽数舒展开来。
恍惚之间,她忽然又想起那个旧梦。
垂眸拨水的柳乂坐在船边,一双清澈的眼睛里,盛着明净的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