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婵垂眸不言,长公主又忽然说道:“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陆学士。”
她认真应道:“公主,您说。”
“也没那么硬,不过就是吃吃酒席罢了,还能有什么事呢?”长公主倏地朗声笑道,“瞧把你吓的。”
她的笑声回荡在昭阳殿里,震得陆卿婵耳膜发烫,打扇子的侍女也随她一起笑。
再没有比长公主更阴晴不定的人了,陆卿婵暗暗地想到。
前朝对节使入京后的仪礼要求严苛,今朝建立后则随意许多,若非要事,位高的节使甚至可以终生不入朝。
因此陆卿婵对柳乂和段明朔入朝的事,感到格外的困惑。
她一直都是个对朝政不敏感的人,甚至眼皮子底下的暗流涌动都看不清晰,不过也没人会将朝事讲给她听,教导她如何参与其中。
今日开的殿阁是延英殿,殿里的人无一不是权贵,陆卿婵陪着长公主站在高台上,颇有几分不适应。
柳乂的神情始终很平淡,就像是个局外人,但偏生又不会叫人觉得疏离冷淡。
倒是段明朔在觐见时,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他是典型的胡人长相,面容白皙,高颧骨,五官并不精致,长得有些开,拼凑在一起却有一种别样的英俊,像是夜间的孤狼,颇有几分野性。
被那双眼盯久了,会让人不太舒服。
尤其是段明朔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陆卿婵一直知道自己和王姨娘生得有几分像,尤其是侧脸,赵崇对外也常常宣称,王姨娘生得像夫人,有些合眼缘,又是个能生养的,因此才纳妾的。
长公主将陆卿婵挡在身后,笑着说道:“久不见节使,使君倒是生得越发俊美了。”
“哈!”段明朔低笑一声,“公主若是私下这样说,臣也就信了,可您若在柳节使面前这样说臣,臣实在不敢信。”
柳乂身形瘦削,像是未开刃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