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乂边带着她写,边轻声向她讲解,琅琊柳氏以家风名扬天下,更以家学闻名于世,他的叔祖辈中都不乏书法大家。
陆卿婵也是自幼开蒙,婚后忙于俗事,如果不是长公主逼迫,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会再提笔。
再好的天赋也经不起三年的磋磨。
半页纸被写满后,她轻喘着气,端起桌案上的杯盏一饮而尽。
许是手被柳乂握住的缘故,前几行还凌乱不堪,到最后两行竟写得还稍像些样子。
柳乂将笔放在架上,微微向后倚靠身子。
“你这些年过得如何?”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像缕幽微的凉风似的,她稍一失神就会错过。
这个故人相会时最难答的问题,终于被他问出来了。
陆卿婵双手捧着杯盏,也轻轻坐在椅上,她的侧颜柔美,苍白的脸上晕染着霞红,有一种说不出的婉约,直令人想起礼仪上奏响的雅乐。
“尚可。”她将杯盏握得稍紧,“使君呢?”
柳乂阖上眼,轻声说道:“不太好。”
“兄长病得很重,军务繁多。”他的嗓音低哑,“夜里时常难以入眠,总要用药才能睡好。”
陆卿婵愕然地看向他,低声说道:“对不起……”
她不该这样问的。
柳乂的双亲在他很小时就死于国事,他是被兄嫂抚养长大的,前两年兄长柳宁病重,柳乂方才接过权柄。
“无妨。”柳乂睁开眼,他凝视着她说道,“倒是我该说抱歉。”
陆卿婵急匆匆地打断他:“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