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讶异地回头看向柳乂,却见他仍是端坐着,眼帘低垂,视线落在书页上。
看陆卿婵投来目光,柳乂抬眼问道:“怎么了?”
许是她累得太过,出现幻听了。
小时候陆卿婵总爱蹦跳着下马车,而那时的柳乂就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地叮嘱她。
这陈旧的回忆封存已久,若不是方才的错觉,或许她自己都想不起来。
“没事。”陆卿婵浅笑着说道,“实在是多谢使君,他日卿婵定要登门道谢。”
柳乂神情微动,低声说道:“不必,举手之劳。”
这话是有些清冷的,但由他说出,只会让人觉得端雅清正,他比少时成熟许多,持重而不冷漠,有礼而不疏离,便是典籍里的遗直再世,也及不上他的清雅风骨。
她在侯府沉浮、在宫闱挣扎的这些年月,柳乂接过河东权柄,继任柳氏家主,成为了一位众人仰望的节使。
他变得越来越好,远在河东声名都那般昭彰。
她应该恭喜他的,可不知为何陆卿婵眼睛忽然酸涩起来。
即便从来都知道他们二人是云泥之别,她还是有些莫名的失落与难过。
陆卿婵的身影逐渐走远,柳乂的车驾却仍然停在原处,就像是静默地守护着她,他的指骨紧绷到透明,克制又隐忍地扣着软座的边沿。
那本被他翻来覆去的书册,竟还停留在肇始的那页。
柳乂神色不明,他低笑一声,复又抬手掩住面容,声音冷淡地说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