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柔的视线一黑,被他打横抱起,她伸手去拉遮在头上的袍子, 刚露出额头, 又被他重新盖了上去。
林思惟用衣袍将她紧紧地裹住, 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他现在还不想看见她,再等等,或许回到小院的时候,他就能给她找好理由,收拾好情绪面对她。
循柔身子放松地靠在他身上,即使漆黑一片,雷声震耳也不觉慌乱,他总能将她安全地带回去。
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林思惟望着辨不清方向的前路,他不知道她此刻是以怎样的心态如此毫无防备地贴靠在他的怀中,是真正的依赖和信任,还是无心无意的举动?
明明是不怎么难懂的人,他却越来越无法辨析,起初是映着五光十色的一泓清水,仿佛伸手就可掬起,可当用力挽留时,才知湖水幽深不可捉摸,有溺死的危险。
他慢慢地收紧双臂,把她向怀中抱紧,是什么都无所谓,她是他的妻子,怎么可能留不住。
林思惟走进院子,推开房门,把循柔放了下来。
那只绣鞋被他搁在了桌边,循柔拎起那只鞋子,往外轻轻一抛,“脏了的鞋子还要它做什么?”
手里的蜡烛被折成了两段,他骤然看向她,眼眸沉沉,压抑着某种情绪。
她喜爱精巧华美的东西,又怕别人准备的不合她的心意。即使知道她不会多看几眼,他也是选了又选,挑了又挑,为的不过是换她一个满意。
可她就这样轻飘飘地扔了出去,让他恍惚觉得她扔的不是绣鞋,而是他想给,她又不屑一顾的东西。
循柔少了一只鞋子,脚尖轻点着地向他走去,伸手触摸到他的手掌,柔嫩的手指如藤蔓般缠绕上去,抚过他手心的掌纹,在指间的薄茧上轻柔摩挲。
她温声问道:“怎么还不点灯?”不高兴么,只是一只鞋子。
循柔如算命术士般盘摸他的掌纹,指尖细细勾画,似能绘出他一生的起伏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