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立在堂前,笑眯眯道,“近两日落了雪,老爷心里惦记您,特意吩咐前院厨房做了您最爱吃的糟鹅。”
“老奴来传句话,晚饭时候,还请您往前头用,老爷要同您说说话呢。”
周潋吩咐清松将人扶了,神色和悦,“周潋记下了。”
“烦劳周伯,替我谢过父亲挂怀。”
待送走了人,进了室内,周潋很轻地吐出一口气,方才面上的几分笑意倏忽褪去,半点不剩。
清松在一旁候着,看在眼里,心中原本带出的雀跃也不由得散了几分,犹犹豫豫问道,“少爷……您不想去吗?”
他原本当这是自家少爷同老爷弥补关系的契机。
自那次少爷为了谢姑娘闯竹轩后,两人一直未再见过,府中任是谁都能瞧出,周家父子俩间有了隔阂。
少爷身边又没多少亲人,叶老爷子那一支到底远在别处,好容易有了这样的契机,能叫少爷同老爷间的关系缓和些……
“说什么呢?”周潋瞧出他面上的担忧,淡淡一笑,“一顿饭而已。”
“我许久未见父亲,难得有机会在膝前尽孝,有什么好推辞的。”
只不过——周潋垂下眼,有些疲惫地想——父亲从不会做无谓之事。
什么惦记之类的说辞,不过是为了彼此面上好看。
这场饭,想来也不会如何简单。
他突兀地想起上一次,他闯进竹轩时,周潋质问的那番话,和那一双冷冷的,饱含怀疑的眼。
骨肉亲情,相疑至此。
他提了提唇角,勾出一个不成型的笑,重重地坐回了椅上。
着实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