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潋接手生意不久,又不喜风月场上应酬,向来都是能推则推。不得已赴宴时,也鲜少许人近身。于此道上,当真算不得熟稔。
“这样。”谢执的神色有些奇怪,眉尖很轻地动了动。
周潋只当他不信,抵在椅背上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掌缘压出泛白的印子来,“此言绝无虚妄之处。”
谢执摇了摇头,面纱之上,一双眼眨了眨,像是湖心漾起的波光。
“少爷开口,我自然信。”
“只是,”他朝着周潋执杯的那只手略微抬了抬下巴,轻飘飘道,“少爷适才饮的半盏茶,似乎是我先前剩下的。”
“我倒不知,周家家风,竟节俭至此么?”
周潋捏着茶杯的手指僵在了当场。
他同谢执目光相对,对方眼底的揶揄一览无余,掌中的瓷杯宛如火炭一般,他忙不迭地松了手,撂去一旁的矮几上。
“谢姑娘,”周潋简直不敢去看谢执的神色,“方才之举实属无心,绝非有意冒犯……”
“还请姑娘,请姑娘……”顿了半日,到底没好意思再将海涵二字说出口。
“无妨。”谢执拿手指支在腮边,歪了歪头,另一只手抵在杯壁上,随意地划了一圈,“我知道,你并非有意。”
“风月场中手段那样足,少爷若真有旁的心思,也不止贪这半盏残茶了。”
周潋又非不晓人事,听了这话,哪还能不明白这别的贪法儿,一时间连手脚都有些局促,低垂着眼,急急道,“我方才莽撞,这杯子……我且带回去,洗干净了再送来。”
说着,伸手便要去拿,冷不防地,倒同谢执还未收回的指尖撞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