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必要,谢绝见客。
按理说,皇帝亲自下诏书十万火急地将萧衍行召回,应当着急见人才是。但萧衍行入京后并未立即被宫里召见。宫里没动静,他便也不着急,安心地在自己的住处待着。
但萧衍行安静,来拜访萧衍行的人络绎不绝。
暗中盯着一切的五皇子一脉不由心中焦急又疑惑,皇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经历了一场生死终于看开,想起皇长子的好?还是说,想在临死之前将一切恢复正轨,重新恢复萧衍行的太子之位?
五皇子一脉为此焦心得夜不能寐,却始终猜不到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萧衍行每日忙得不可开交,早出晚归的,根本就没有闲工夫与后宅女眷联络感情。隋氏满心原以为入京以后隔阂的情况会改善,结果脱离了赶路途中,她甚至连萧衍行的面儿都见不着。王姝晚了他们十来天,如今住在王家名下的一栋宅邸中。
抵达的次日,王姝就装作商户当家人给萧衍行递了拜帖。
王姝进府邸的就先去看了孩子,而后十分巧合地跟隋氏在后院的竹林撞上了。
事实上,王姝昨日递的拜帖,帖子当晚就到了萧衍行的手上。萧衍行早就在等着她来,自然是没有任何搁的就应允了王家家主的‘拜访’。她特意一大早过来,陪两个孩子在后院的竹林玩儿。萧衍行手头还有些别的事要处理,王姝便让他先去忙。
隋氏站在林子入口处就看到,竹林的凉亭中一个姿容清艳仿佛画中仙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一身青色的留仙裙,雪肤云鬓。正微微弯着腰,满眼含笑地逗着小世子小郡主玩儿。而这两个脾气不算太好的孩子,被她怎么逗弄都没闹。素来将孩子看得十分严奶嬷嬷们没有阻拦,满眼含笑地站在身后看着一大两小嬉闹……好一副美人戏孩图。
“……这人是谁?”立在入口不知看了多久的隋暖枝,只觉得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明明没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到来,她却依旧窘迫的脸颊发烧。
婢女们与隋暖枝同样震惊,仿佛一阵阵惊雷在头顶劈开。
红袖的喉咙哽了哽,说出来的话不知为何带着哽咽:“……许是哪位来做客的宫里贵人。那位没听说有跟来。殿下素来不喜陌生人靠近,与女色上也十分克制。应当不是。”
应当不是什么,主仆几人心知肚明。
隋暖枝曾猜测过王姝必定是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若非有着令人心折的样貌,是不可能让皇长子那样冷清的男子动情的。但从未想过,王姝的相貌能这般出众。出众到旁人站在她身侧都成了绿叶。仿佛天地间就只剩她这一朵花,开到荼靡。
“样貌好也不值当什么,”红袖见自己主子脸色不好看,忙找补说,“再说,女子样貌好就那么几年。色衰而爱驰。侧妃便是再美貌,也有老的一天!”
隋暖枝不知为何,只一眼就大受打击。她自负满腹诗华,与一般空有美貌的草包女子不同。便是有人觉得她生得不美,那也只是他为人肤浅。真正胸有沟壑的男子会看到她的优秀,更能明白她与一般女子的聪颖和贤惠。
但不得不说,在绝对美貌面前,她的自负显得如此可笑。
“侧妃是何时来的?”隋暖枝不想再看,多看一眼她的脸就越烧得慌。
婢女们摇摇头,都不知道。
这栋宅邸是男主子的,从上到下的所有人都是男主子的人。府上的下人只听皇长子殿下的吩咐,何人进出也不会禀告隋暖枝。
隋暖枝的脸色十分难看,更多的是难堪。当一些事真切地摆在面前时才能让人认清现实。
譬如她看似冠冕堂皇的为家族努力讨好萧衍行,实则暗中存了与侧妃一较高下的心。譬如她看似温和退让的姿态,实则暗中咄咄逼人的野心。她看不起西北小地方的女子,更看不起商户女出身的侧妃。她要一进府就给受到盛宠的侧妃一个软棒子,名为交好,实则居高临下的敲打她。
隋暖枝私心里认定了这个商户女上不得台面。所以哪怕猜到她有过人之处才会被萧衍行看中,却还是一意孤行地觉得她不如自己。等见到真正的世家贵女时,必定会自惭形秽。
因为自惭形秽才会慌不择路,因为慌不择路才会屡屡犯错。这样她便有了可乘之机。
然而现实却是,商户女并无半分市侩之气。样貌绝美,气度斐然。周身同样笼罩着一股沉静的文人清贵,比她更像个饱读诗书的人。比起她高高端起的姿态,王姝则显得从容和谦逊。
“娘娘……”隋暖枝懵了,她的婢女就更懵了。
隋暖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忍了许久,没有上前与王姝打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