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点点头,悄悄又退出屋子。
走动间,是丝毫不敢将眼睛往那垂落下来的纱帐里瞧的。那里头隐约能瞧见一个人影,修长的身形便是瞧一眼都知道好看。不过府上的下人全被袁嬷嬷严厉的调教过,谁也不敢对主子爷抱有非分之想。快速地退出去,喜鹊忙去后宅找粗使套马车。
王姝平日里极少上妆,出门去田里干活就更不会上妆。
不到一刻钟便收拾好了。等她出来,马车已经备好,喜鹊还贴心地带了一包点心。王姝在车上用的吃食,几乎没耽搁就赶紧赶去了北郊的王家宅子。
如今王玄之人在江南还没回来,宅子这边暂时是空着的。王姝将清河镇王家的试验资料全部搬过来了,如如今就在北郊宅子的书房。东西比较珍贵,特地叫姜嬷嬷亲自来看着。
姜嬷嬷是前些时候王姝的人从外头捞回来的。原先的萧宅人,如今就正式成了王姝宅子的管事嬷嬷。除了姜嬷嬷,先前旺财叔列明的王家老人名单也捞了不少回来。如今除了一些年岁大的,留在老宅守着王家祖业。年轻些的人,都被王姝带来了临安县。替王姝接洽商铺和镖局的杂事儿。
这些人早年是跟着王程锦在外头做事的,对商铺、镖局的活计也十分熟练。有他们在,省了不少事。
王姝这厢走得无声无息,没人打搅,萧衍行难得睡了很沉的一觉。
他这人素来觉轻,一般来说动一下就行了。这还是头一次睡的这么死。醒来后已经是下午申时,袁嬷嬷早就在屋外头候着了。刚从江南舟车劳顿赶回来,许多事情告一段落,暂时可以松口气。萧衍行眉梢眼尾藏不住餍足之色,跟吸足了精气的妖精似的,神采奕奕。
四处看了看,没瞧见王姝的人,他才往屋外唤了一声。
袁嬷嬷听见动静,立即就推门进来。跟在她身后的,莫遂提了一大桶热水,还有些洗漱用具,自顾自去盥洗室换水。
“那丫头人呢?”萧衍行刚醒,嗓子也是暗哑的。
沙沙哑哑的声音一冒出来,听得袁嬷嬷这么大年纪的人都没绷住骨头一酥。顿了顿,袁嬷嬷才道:“小君去北郊了,似乎田里还有事儿。一大早镖局的人来了好几趟。”
袁嬷嬷虽是伺候萧衍行的,却不会贴身伺候。她太清楚知晓自家主子的性情,她平日里端茶倒水是不碍事,但贴近了主子一样会排斥,“昨儿小君那般辛苦,奴婢琢磨着叫小君多歇一歇便做主给拦了。谁知小君醒来问过了喜鹊,匆忙便赶了过去。”
萧衍行闻言眉梢一挑,正事儿要紧,他起来瞧不见人的心情倒是好了些:“镖局又出什么事儿了?”
“奴婢不知,只听那林二说,有事要与小君亲自禀。”
“嗯。”
衣裳凌乱地铺了一地,袁嬷嬷拿了干净的里衣过来。萧衍行梳洗的时候,身边不喜有人在。袁嬷嬷禀告完事情,便跟莫遂一道,喜滋滋地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里头传来低低的一句吩咐:“叫后厨多煮些滋补的汤水。”
“爷放心,奴婢省的。”这话自然不必萧衍行亲自嘱咐,袁嬷嬷其实早就备着了。不过有主子爷亲自嘱咐,袁嬷嬷与莫遂对视一眼,心里就更高看了王姝一眼。
且不说萧衍行在王姝屋里洗漱一番就回了自己屋子。袁嬷嬷等人走了,亲自替王姝收拾了床铺。喜得一整天嘴角都没合拢过。
与此同时,京城这边,江南赈灾款贪污案引起了朝廷震动。
由江南治水官员失踪一案牵扯出了许多事。除却天灾不可控,造成上千人死伤的罪魁祸首竟是人祸。其中数条罪责列出来,引得民怨四起。
如今朝堂上下,都在质疑新太子为天下表率的能力和胸襟。
其罪之一,江南水患本可以最短的时日内治好,偏生太子胡乱插手,以至于错过了最佳时期。此事姑且不论,灾情蔓延后,当地官员看紧了粮仓,不立即开仓赈灾,反而驱赶流民,造成百姓流离失所。这是其二。朝廷收到线报,立即拨款赈灾,钱还没走出洛阳便已经分文不剩。再是其三。
其四,当事情闹大不能收场时,太子不想补救,却只想着隐瞒事实。不仅不支持工部侍郎程明思联合当地富商力挽狂澜,救百姓于水火,反而从中捣乱。当朝太子如此不顾大局,唯恐事情败露污了自己名声,竟丧心病狂截杀知情人和功臣。当真狭隘肤浅至极。
如此歹毒自大,不将百姓性命放心上的短视歹毒,令人发指。朝堂上下,一片声讨之声。有那激进些的读书人,干脆要求朝廷罢黜萧衍行的太子之位。
折子和请愿如雪花一般递进了御书房,民间百姓联名上书,要求皇帝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