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人一少,院子不就空出来了?往后遇上什么事也不至于场地窘迫。
这些安排每件事都有理有据,且也十分符合如今萧家的现状,任谁都挑不出理儿来。
但在后院的这些女子,除了王姝过得糙习惯了,无论哪一个都适应不了。再来,好些人是身无长物的,有嫁妆被抄没的,没嫁妆的,都是靠着月例过日子。梁氏这一出手就掐住了过惯了奢侈日子的姬妾们的喉咙管子,她们哪里能受得住这份穷苦?
可有怨言也无处发,因为主子爷人在寺庙,无人能为她们做主。
王姝冷眼看着,这段时日倒是没有故意招惹麻烦。趁着梁氏的人发卖下人,叫在外的钱师傅将芍药铃兰等几个丫头的身契都买到了手上。
往日她们虽说跟着王姝,身契却在萧家。如今算彻底是王姝的人。
王姝留了个能干体力活的喜鹊在身边,将芍药铃兰等五个丫头送去了北郊的宅子。
正好那边王玄之一人她不是很放心,把几个姑娘送过去照顾他起居。顺便再替王姝管着北郊山脚下试验田的事儿。
芍药铃兰跟着王姝不短的时日,也算慢慢显露出了特性。两人都是读过书识字之人,芍药的性子天真机灵,有眼力劲,会来事儿。口舌伶俐,是懂得跟人交流协商的。铃兰话少,性子沉稳细心,观察入微。虽说不大开口,但其实心里门清,还懂得看账打算盘。
之前王姝在王家整理账簿资料时,铃兰就帮着做了不少事儿。
两个丫头练一练,也都是能独当一面的。王姝自然给她们机会多历练,培养起自己的人手。
梁氏清理了一批人,后宅确实清净了许多。至少咋咋呼呼的温氏老实了,她显然没想到真正的豪门贵妇人下手要见血,跟她家后宅她爹的那群女人的争斗不是一个档次的。
她有些被吓到,这段时日都十分安静。
王姝跟她住一个院子,离得近。她安静了,北苑就消停了。
至于后搬进来的柳氏,这位根本不屑搭理两人。所有人的配置被消减了。柳氏、杨氏、梅氏这几人却没受影响。她们的奴婢一个也没被发卖。
理由也很简单粗暴,只因这些奴婢的身契是她们自个儿的,不是萧家的。
“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温氏如今不知是觉出王姝的好,还是觉得她俩同病相怜。有事没事,总爱来王姝的屋子感慨,“主子爷整日里礼佛,不近女色。主母又是个心狠手辣,不讲仁义的。你我在这后宅连多吃一个菜都不行,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王姝这段时间看似安静,其实一直没闲着。北苑就是这点方便,靠小门近。想出去,只要打点了看守小门的婆子。她偷摸的出去个半天几个时辰,并不会被发现。
试验田那边第一次套袋结束了,如今是人工授粉的关键时期。
就算是天塌下来,五道雷轰在她的头顶,王姝也要去试验田那边亲自示范的。虽说没办法从早待到晚,但待个半天三个时辰的,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就能瞒天过海。
左右后宅人少,梁氏忙着整顿后宅和给别人教训,尤其是林氏,没人整天盯着王姝。
话说完了,见久久不得回应。抬头看了眼对面奋笔疾书的王姝,温氏不由皱起眉头:“你在写什么?跟你说话呢,你也不搭理。”
王姝正在写实验资料。
这一期的实验材料涨势太好了,远超预期。王姝不禁怀疑温度对这个品种的稻种影响这般大。王姝现在心情非常激动,有种这一期长成,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好结果。但如今还没开始授粉,这一切只是王姝的预想。再没有真实的实验结果证明这个趋势之前,她不能高兴得太早。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王姝严格地将每一个过程和植物特性都记录下来。务必做到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若是这一期稻种的产量和稻粒品质真的有突破性的进展,王姝就必须提前做下一次对比实验的计划。
“哦,没什么,”王姝讨厌写资料的时候被人打扰,但温氏不识趣,偏就不走,“正在练字。”
温氏撇了撇嘴,站起身凑过来瞧。
王姝的纸上一排排的字,温氏是从右往左读的,根本读不通。再来,王姝写的简体字夹杂英文和阿拉伯数字,哪怕字迹不狂草,温氏也看不懂。温氏可不是饱读诗书的萧衍行,温家对女儿素来不重视。温氏能开蒙学字已经是温家女孩儿中最有出息的了。
“写的什么啊,看不懂……”温氏最讨厌拽文的人了。
尤其是柳如慧搬进北苑以后,极其格外的厌恶善读书善吟诗的女子。柳如慧时常端一本书依着窗看,瞥见她时的眼神,仿佛她就是个未开化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