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页

如此这般的人,甚至不用着正装,简衣便服就足以像画布装饰框一样把他拱出整个视野。

朝后厢望了又望,时光抓了抓自己的前额,把头扭回身体坐正的方向,双臂一时百无聊赖地耷在前座的靠背顶上。

有件事时光没好意思告诉他,大约以后也不会轻易说出口。他嘴上不喜在俞亮跟前露怯,连心底里的艳羡都少有出口,却又能随着了解的深入愈发同情当年在道场对俞亮那样执着的岳智。不论如何,至少在方寸的棋盘之上,俞亮是挥发激情的存在,他有着近乎于苦修般的信念,这样的态度自有一种无需体谅便可突出于生活的动人,可它有时候又能表现得令人黯然神伤。

在感情的交流上,与俞亮相知是另一种体验,带着一个年轻人所特有的朴素、坦率、躁动,而躁动的末端,偶尔地,会窥见一点深黑色的墨迹——只有一点而已,它的名字叫阴戾,只有靠得最近的人才会察觉,其他人则对此缺乏想象和认识。

时光察觉得很模糊,然而,在俞晓旸离开之后,当他短暂地随着黄麟先的脚步进入106、收拾完自己留在寝室里的一点东西时,他从寝室的窗口瞅见了那道靠在马路对岸香樟树边上的身影;那个瞬间,许多莫名的愁绪和伤感突然涌向了他的怀中。

“俞晓旸。”黄麟先也留意到了他的目光,他颇有意味地望着窗外,许久接道,“跟他的儿子,还真的是……很奇怪。”

“啊?”

时光如梦初醒,他的肩膀一缩,猛地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被黄麟先发现了。他的心里一下子就慌乱起来,“奇怪什么?”他故作镇定地说,两只手揪紧了一本死活题集,手心紧张得发汗。

“唔,你怎么了?”黄麟先对他皱了皱眉头,十分不理解他这慌乱从何而来,但他还是答道:

“也没什么,就是一种感觉。不过我们都是外人,说不上什么,随便评价别人的家庭关系也不好。哦——”他的话里打了个顿,“不过,你跟他关系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