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筚蓝并没有死。”他说,“但是,他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是真的。
“在他跳下去以后,不管他自己愿意还是不愿意,他去死的理由,在日后都会被很多人口口相传;会有很多的人,依照他们自己的想法,把他们所认为的‘死因’附加到范筚蓝的身上。不光如此,他们还会杜撰很多不同的版本出来。在那些版本里,没有人会在意真正的范筚蓝是怎么想的,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把自己所认为的死因加到他的身上而已。
“那么你呢?你也打算这样做吗?你也想把自己的理由加到他的身上吗?”“我……”时光被他说得有点发抖,“我、我当然……”
“当然不能这样做。”男人看着他,目光中显出了一些严厉,“在这些人的面前,他自己是无法开口一一解释的。正因为他没有办法去开口解释,身为离他最近,与他朝夕相处过、与他共同患难过、亲身了解过他经历的人,才更应该去尊重他,去同情他,即使他今天选择了去死。尊重他,就是不去替他发表他的感想,不要把你的想法加到他的身上。对别人来说这当然无所谓,可你是他的朋友,你有责任这样做。”
他在桌前拉了一下椅子,视线回落在时光抓着信封的手上。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能否用对错去评判。”他的声音低下来,“不过,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去评价这件事里谁做错了。
“而是有人要出来为这件事负起责任。你不是他的老师,也不是他的家长,你没有给他负责的义务。
“只有我有。”
时光愕然地看向他,他清了几下嗓子,才声音模糊地喊道:
“俞老师!”
“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会给他和他的父母一个交代。”俞晓旸舒了一口气,他把桌下的老花镜重新翻了出来,架到鼻梁上。他把新一期《天下围棋》张开,竖起来挡在自己面前,声音透过报纸闷闷地传来:
“你自己也不要忘了要做的事情,不要拖得太久,时间是有限的,知道了吗?”报纸把他的整张脸都挡在了后头,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像沉下去似的安静。坐在那张像墙竖起来的报纸后边,时光用手捂了一下眼睛,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