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时光闷声答道。
可能都不会想来食堂吃饭。而即使是这样,整个午饭时间里他也罕见地沉默着。——七十四目。
这七十四目,是否会成为他难以逾越的天堑?
他撑开雨伞,堪堪遮了一个头,就往雨里趟。大雨哗啦啦地打在他的伞顶,无数条水线从他的伞檐上坠落,连成一小片雨帘。雨声澎湃地侵占了他的整个听觉,但,就是在这样的底噪中,他一边朝前走路,脑中的棋盘却如群星般展开,黑子和白子竞相呈现,仿佛在他的眼前也有一局棋一步步地展开。
时光撑着伞朝前漫步,走得有些漫不经心: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这局棋吸引了。
铺垫。在左爿下部已经暴露出一块孤棋的情况下,四十四手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慌张地选了靠黑棋外围的位置下跳。直至六十八手为止,俞亮在这局棋上已经走出了两串复杂的治孤。这两串治孤的目的并不旨在获利,更多的,则是把黑棋往价值小的地方赶。
初学者行棋往往以牟利为准,事事皆求歼击对手。但在职业级的对抗中,歼击并不是职业棋手们使用最多的获利方式。通过攻击方向的调整来驱赶对手,使其不得不往价值不大的地方退却,是更容易被使用的策略。
可是,这局棋中的白棋,却是在一个自身厚势并不足的情况下改变了自身的攻击方向。左爿的孤棋原本是白阵最痛的地方,可就是在这么极限的境况下,俞亮的治孤成功了。
这次成功足以挽救看似岌岌可危的白棋。仔细算下来,黑棋在整个局面中的劣势,很有可能早在自己算错目倒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时光咽下唾沫,心脏抽紧了一瞬。
这就是俞亮。不认识俞亮的棋,就不足以认识俞亮这个人;而认识了俞亮的棋,就必须要认识到俞亮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