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战,这是高永夏的惯有表现。如果自己想战胜他,硬碰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时光自忖:自己不是俞亮,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这事儿他干不出来。想赢,就要用己之长来攻彼之长。
在高永夏面前,时光能想得到的己之优势只有一个,那就是快。
高永夏的棋本来也不慢,但自己必须要比他更快;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效干扰对方的行棋节奏。
这仍然是个冒险的决定,但时光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抓紧手里的黑子,双眼直勾勾盯着纹枰,心中一片雪亮。
对方是高永夏,用棋速来逼他大概没那么容易,不过时光想得也开:真逼不了他,恶心恶心他也够了。前面的二十多手里,他有意惜时,每步棋的落子时间都没有超过一分钟,个别的甚至被他压缩在了半分钟之内落子。
然而,不管他再如何惜时,计时器里的时间还是沙子般细细下漏,手中的棋子不知何时已经被磨得发烫,正是高速行棋的当口,容不下一点分心。时光紧紧伏在纹枰前,十九路棋盘仿佛成了一方黑白交错的虹吸海口,他的整副心神和全部的悟力都像长河入海般直直灌进,万流归一。
高永夏抿紧嘴。他就坐在时光对面,必须要对时光所有的棋予以应手。在当下,这意味着他不得不被时光的行棋节奏拖着跑。
时光的棋速虽快,他也不至于跟着吃力;可是他手心里头还是边下边冒汗。太糟糕了。他在心中抱怨。
为什么?为什么下得这么快了,时光居然还没出错?他的计算力有这么可怕?他越下心里越犯嘀咕,两眼也频频向对面望。
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永夏满头问号。早前他就听自己的老师李赫昌频频提起俞亮,还知道李赫昌有意收俞亮来韩国棋院访学;他也试探性地问过俞晓旸九段的想法,得到的答复与他想象的一致。
他一直以为年轻一辈的棋手中唯有俞亮能与自己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