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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棋的实空此刻已经领先于他,如果他再冲,只会给对方的征子带来便宜,把彼此差距拉得更大。

双方交手已过中盘,他头皮发麻地感到,白棋的势力正一点一点地往黑棋中央的大龙蚕食。他朝棋盘右下侧瞧了一眼,两处已经撕在一块的劫争看得他头皮更麻。

他或许可以在这里应劫,但——

下来只是随手补空,黑棋也难逃被动局面。

或许,那有限的空间里,已经没有机会了。

局势胶着。然而不论是真露杯现场的研究室里,还是釜山的棋院中,亦或是方圆市这一方小小的客厅内,所有观战的人都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

双方落子前思考的时间加长了。

冗长的对局会让外行人昏昏欲睡,却会让内行人心惊胆战。在比赛场地中,以棋盘为中心漾开的沉静里渐渐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焦躁。

俞亮咬紧牙关,右手掌心已是热汗涔涔。他深吸一气,把一子落在四路靠下的位置上。黑一百二十二,靠黑四十八试应手。

“咦?”

时光不禁出声。原本坐在他一侧摒气凝神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洪河转头问道,今次俞亮的棋下得实在让他看不明白。在他已有的认知里,俞亮的棋向来下得硬朗,跟他在棋盘上搏杀是件非常刺激的事情,你可能会有幸见证当代中国年轻棋手中最为暴力的下法。围达网的论坛上曾有人称俞亮三段是国内暴力流第一人,洪河可以作证,这绝非浪得虚名。他到现在都记得北斗杯预选赛时自己跟对方下得那一盘,也许自己当时确实心烦意乱,干扰了发挥,但俞亮在棋盘上用直线追杀剃刀似的给他的大龙来了个绞首,弄得他最后不得不投子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