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燕无争的伤更重了。
他不动声色地按住右眼即将低落下来的粘稠液体。
那液体不是红色,而是深蓝色的,仿佛某种树的枝叶。
剑修白衣衣角斑驳,上面横陈的已经不再仅仅是伤痕,是血迹,还有那些靛蓝色的液体,以及尘埃。
但他还是那个负手立在独步峰俯视众人的剑修,虽然狼狈,气度未改。
“你们怎么来了。”
他淡淡:“仙君洞府不在这里。”
程云看他依然不动如山,心神颤动之间唯有涌动情绪堵在胸中说不出半分。
再见燕无争,竟然有些恍若隔世。
脑海中掠过宗门遇袭后桩桩件件,但又什么都想不到。
巨大的冲击让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让他回去。
他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已经被宗门知晓吗?
他知道他们不是来寻那位仙君,是来寻他的?
他知不知道在秘境里沈扶闻恨不能用整个世界换他和盛梳回来,却在现实里一遍遍地想要靠修为波动得到他的天生剑骨。
应沧澜说那百世并非真的百世。
可是对于燕无争来说,那就是他真真切切,一遍遍从血泊里直起身,一遍遍拿起将倾,试图改天换日的数百世。
他已经不是那个入宗门十六年便登顶魁首的剑道天才。
沧桑和痛苦磨砺了他,但却从来没能改变过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