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却不躲避她的视线了,只是望着她。

放任白发拖拽在地面,轻声:“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就好了。

盛梳似乎想说什么,祂才疼得受不了似的,蜷曲起手指,去拽住她的衣袖,明明仙者只是声音微颤,他们却仿佛看见那个少年,在他们眼前低声说:“杀了我就能解了锁魂咒了。”

祂紧紧地抱着盛梳,只说了这一句。

声音喑哑艰难已经不是叫人印象最直观的字眼,而是祂乌发尽白,仙音渺渺,曾在数百年间传至整个九州,如今在盛梳面前竟然仍然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仿佛喉骨都浸进血里,被谁打断拆分封在地狱四百六十一年:“对不起。”

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是你们。

祂说宁肯永世不见,但如果能见祂怎么会宁肯不见呢,祂只是不敢见罢了。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原来有一天也会不敢。

神算阁众人不知道说什么,因为燕无争还在沈扶闻手里,所以都在等着盛梳做决定。

女修微微张嘴,半晌没有说话。

沈扶闻还是拽着她的衣袖,眼睫低垂地注视着她。像是不管她说什么都愿意为了她的话去承担。

可是盛梳真的犹豫的时候,祂的手指还是引得那弟子服饰上的暗纹都跟着颤动了。

少年注视着那些暗纹,辽远瞳孔里什么波动都没有。

直到盛梳似乎是下定决心,摇了摇头,祂的瞳孔才微松,微微怔然地偏头,柔软的白发掠过她的面颊,雪白的眼睫也像是荷花花瓣那样舒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