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爷破口大骂声也飘出了院门, 以他从前的性格,这件事总让孟氏自己处理, 这次却亲自上阵,怕是没那么简单。
申茶觉得自己心头的猜测怕是应验了, 刚从床上起来喝完热茶, 就看见琥珀从外面踏进来:“小姐,不止是偷账的事, 另有隐情。二夫人偷账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在外头的相好。怪不得每日二夫人都要借口出门, 看似是给院里置办东西,实际是出门私会情人。昨日没出去,她那情人着急,没亲自过来,倒是派了手下的一个小厮上门来打听。一开始打听还不是问二夫人,而是问二夫人手下的一个丫鬟,这么绕来绕去的。尽管如此隐秘,可因为得了老爷和大夫人的吩咐,门口的守卫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觉得神情有异,似是十分焦急似的,来探听情况,忙禀报进去,把这人拿了进来。一搜,从袖子里掉出一方丝帕,这才发觉是二夫人的贴身之物,可贴身之物怎么会到了外头小厮身上,这不就起了疑吗?这么一审,那小厮没顶住,就说了出来。”
果真如此,申茶靠着椅背半眯着眼睛,府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已让她觉得事情竟在情理之中了。似乎进入孙府的夫人,为了得名得利,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进了府的都是豺狼虎豹,想必也和当初老爷的为人做派有关。或许舅舅从前是个贪图美色之徒,失了戒心,辨不清人心。
这二夫人的相好只怕是从前就有的,嫁与老爷也是贪图府中富贵。
毕竟从进了府就开始往外挪家产,心思定是在外头。
申茶喝完了早粥,跟着琥珀在府里散步消失,一路走去,都有三三两两丫鬟却在一处窃窃私语,二夫人的事已经成了阖府的笑话。若是传出去,不定又该闹出什么夸张的风言风语来。
申茶不由想到,就算府邸庞大,内部矛盾盘根错节,闹成这副模样,丢了脸去也没个大户人家的体面。
这么说来,不如做个小百姓强,她如此想着,已经在盘算究竟什么时候离府了。
否则多待一段时间,就要多接受一点这样的狗血戏份,弄不好还被卷搅进来。
申茶情绪还算平稳,从吵嚷无休的东院门口经过,回了自己房间。
中午让小厨房做了可口饭菜,吃了一些,打算睡去的时候,听说孙婉清回来了。思前想后还是下了床,去找孙婉清。
孙婉清此刻已经回了南院。
因为二夫人被带走了,院子里冷清许多,丫鬟小厮也都回到自己房间,没什么事绝不出来惹麻烦,因此等孙婉清回去之后,直接进了房间,不知道是预感到了什么,还是走在路上就听说了。
等申茶赶去的时候,孙婉清正在房间抄着经书,一旁还放着她方才磕了一堆的瓜子皮。申茶一瞧,不知道到底是受了刺激,还是心思宽松了下来。
站定门口,看着她写了一会儿,申茶掩上门,坐在旁边小心翼翼问她:“事情都知道了?”
孙婉清执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抬头道:“姐姐,你也知道了……”
她闭了下眼睛,重又睁开,像是心里有了笃定:“其实,这个事早晚会被知晓的。原想着事情被拆穿后我该何去何从,可如今似乎发生了,我心理负担终于放了下来,比想象中的轻松不少。过去,在母亲和父亲之间,我不知该做何选择,若是说出来了会坑害母亲,可若不说对父亲又不利,在府里,即便是姐姐你,我也不敢将真心话和盘托出。不是怕姐姐泄露出去,而是自知脸上无光。母亲挪动银两的事我并不知情,她做得隐蔽,我插不上手也无从得知。只是在外,我见到过他们私会的场面,且不止一次,才知道他们有那种长期的关系,知道这事实,我内心痛苦了好长时间,整夜整夜睡不着。后来便想着法子旁敲侧击劝谏,但我不知母亲是佯装不知,还是以为我说的是旁的事,总之他们的关系仍然没有断绝。大家都说母亲在府上不争不抢,连大夫人对她都颇有几分信任,可是我知道,她不争不抢,是因为并不需要争抢父亲的宠爱。她的爱早在别人身上耗尽了,因此才能做到与三夫人争宠时波澜不惊,面对大夫人的威严,也能低下头去。她如此忍辱负重,为的根本不是父亲。”
申茶知道她忍了这么几年不容易,肯定憋坏了。
细想想,自己若站在她的位置上,确实左右难办,若是将母亲供出来,落个不孝的名声,人也就毁了。
如此想着,对她的处境表示理解,申茶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说道:“这件事总会有其他人处置,二舅母犯下的错也要自己承担。这件事里,你虽与她血脉相连,但亦是旁观者。若你母亲真有苦衷,她说出去,舅舅念及多年情感,也会网开一面,如今你不必为他们烦恼,只操心好自己,别动什么不好的念头,我最担忧的就是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