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等她长大了才明白,冲动的婚姻根本不配谈感情。

她只是维系这错误婚姻的一个意外。

所以母亲总是责备她,总是厌恶她,总是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她还不去死。

母亲红肿的眼睛与嘶哑的嗓音深深刻在记忆里。

那时候她还很小,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懵懂地将这番画面刻进脑袋里,即使是被动的记忆,却依旧深刻,如同冰冷的相纸,机械地记录下各种作为一张纸无法理解的色彩。

而随着年龄增长,生活中的各种遭遇不断丰富认知与意识,她逐渐明白其中含义,无数次恍然大悟中伴随着失落。

她试着说服自己泰然处之,借以代替大动干戈的悲哀情绪,可惜母亲愤恨的目光如刀一般刺在年幼的记忆里,她的尝试效果稀微。

后来她开始自我怀疑,从大量的记忆碎片中源源不断汲取灵感,她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再到时机成熟,自我怀疑又转换成自我厌弃,与母亲如出一辙的嫌恶。

她想,她或许根本不应该到这世上来。

她平躺在床上怔怔地注视着天花板,脑袋一片空白。

雨打在玻璃床上,撕碎天地的声响同时也撕碎了她的思绪。

她胡乱想着,想到小时候暴雨天被母亲关在门外,因为学不好母亲试图让她学习的小提琴。

那时候的雨也是这么大,家门关上时“砰”的一声正好与天空炸响的惊雷重合。

她还记得那时的剧烈心跳,伴随着与此时相同的浑身颤抖,响亮地在耳畔响起,如同暴雨夜慌张敲门的流浪者,咚咚咚咚,急促又无助。

她哭着同门里的母亲说,她知道错了,她会努力学习,会努力完成母亲的任务,会长成母亲想要的样子,能不能让她回去。

天边惊雷不断,她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听到她的请求。

雨点砸在身上很疼,她靠着墙缩在角落,时间慢慢地走,风雨交加的夜晚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