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引鸳猛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转身就想走,却听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秋君药低声开了口:

“等等。”

引鸳脚步一顿,脸上的委屈和愤怒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变成了淡淡的得逞的笑意。

他没有转过身,本来想听秋君药是怎么挽留他的,但下一秒,秋君药的一句话就让他脸色骤变:

“来福。”

他说:“拿笔墨来。”

“”引鸳指尖刺入掌心,猛地回过头,头上的钗饰一晃,几乎要打到引鸳自己的脸:

“秋君药,你”

“不是要休书吗?”秋君药掌心撑着床板,艰难地直起身,一边咳嗽一边道:

“现在就给你。”

一旁的来福为难几秒,终于在自己的主子和引鸳中间,选择了服从秋君药的命令,端来笔墨纸砚,还顺带磨好了墨。

毛笔在墨水中浸了浸,来福抬起头,试探性地看了一眼秋君药,而此时的秋君药却没有在看他,老神神在地盯着面前的一张白纸,许久,才抬起手,颤抖着接过笔,一字一句地写下休书——

“秋君药,有妻引氏。盖世上之姻缘,和则同被,不和则离。成婚三年,恩爱和满,两体一心,但如今,某体弱如雨中灯,风前烛,药石无医,再难为继。贤妻引氏尚且年少,某身陨之后,怜他孤身一人,恐误韶华好前程。故今日与之相决,永断葛藤,愿我妻娘子淡扫娥眉,重梳美髻,逞窈窕之态,选高官之主,弄花前月下琴瑟和鸣之姿。再拜。伏愿我妻娘子千秋万岁。”

最后一个“岁”字落笔甚艰,秋君药勉力写完,在画完最后一个笔画之后,终于脱力,毛笔掉落指尖,滚落床下,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秋君药写完之后,自己都不再看那封休书,别过脸,轻轻咳嗽几声,来福见此,将那封沾着血的休书捧到引鸳面前,跪下举高: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