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没动,他脑瓜子嗡嗡的,这个恭恭敬敬地在外头给人磕头的女人是谁?
她跟被卖掉的那些兄弟姐妹的娘没有任何区别,自己要是成了她的孩子,以后等着自己的是不是也是被卖掉的下场。
宁明不想过这种生活,他听到花家兄弟说可惜了。
可惜了少爷一片苦心,不让外头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娘,不然他就要搬到这头的院子里来,这——就是宁家的规矩。现在他自己嚷出来,少爷也护不住他了,谁都知道老太太和老爷是最重规矩的人。
接着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几个婆子,给他分了一套粗糙的棉衣,拽着拖着要把宁明扯到跟前去跪下来。
小子们嘴里说:“你是这个院子里的人怎么不进去给少爷太太跪着磕头。”
原来是娘的儿子就不能跟大哥站在一起!是娘的儿子就只能跟在娘后头一起跪大哥和太太!
宁明从小在江南长大,在宅子里也是从小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的人,他从来没跪过爹娘之外的人。现在叫他跪大哥他也跪不下去。
他又想起梦里那一排已经模糊的小脸,只觉得膀胱一阵难受,几个小子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
宁明顾不上脸面,以后这些见过他出丑的人叫大哥卖了就是。
他跳起来挣脱了两个小子的手,阴着脸说:“这个不是我的娘。我娘姓陈!”
拽他的小子都听得发笑,也不急着去拉他,还奇怪地问他既然他是太太的儿子怎么家里都没见过他。
宁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一二三,怕人再问下去就要露馅,到时候人人都知道自己是个连正经姨娘都没挣上的贱妇之子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