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渣爹”受害者，程光当然不会有什么“血缘亲情不可断绝”的迂腐思想，她不见就不见吧，一个死刑犯也没什么好见的，“行，那我们这就回家。”

汽车开上半路，姜扶摇看厌了道路两侧的风景，吞吞吐吐地问起程光话来。

“程叔叔，我爸爸为什么要死，他是生病了吗 ”

“没有生病，他犯了大错，要接受惩罚。”

“他现在还会不会打我 ”

“当然不会，现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姜扶摇趴在座位上仰着头想了想，“那我还是去看看他吧，只要他不打我。”

对父母的孺慕之情是小孩子的本能，哪怕这父母做得再差劲，他们还是会生出期待，程光已经过了这个年纪，但也很能理解姜扶摇的念想，“行，咱们这就去。”

于是他在服务区调了头，又开回吴省。

走进看守所后，姜扶摇紧紧地抓住了程光的手，“程叔叔，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

姜扶摇吸了吸鼻子，“怕爸爸，他打人打得好疼，还不让我吃饭，只给哥哥们吃。”

“别怕，他现在不敢打你。”

他牵着姜扶摇走到探视窗口，等了几分钟赵金贵才被押过来。

这是程光第二次见到赵金贵，他早已没有了当初嚣张跋扈的蛮横气势，从头到脚都带着死气沉沉的颓丧。

赵金贵看到了打扮得干净整齐的姜扶摇，难以置信地愣了几秒，猛地扑过来，又被玻璃挡板给挡住了。

“大丫，你是大丫吧 快，大丫你快救救爸爸！”

他扑过来时姜扶摇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往程光身后躲，发现赵金贵果真过不来，胆子才大了起来，一板一眼地说：“我叫姜扶摇，不叫大丫了。”

“姜 谁让你改名的，还跟那个贱……女人姓 ”赵金贵脸上现出怒意，抬手做出打人的动作。

姜扶摇又往程光身后一缩，表情倒是很坚定：“我本来就叫姜扶摇，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你这死丫头！”赵金贵唾骂一声，又看向挡在她面前的程光：“你、您是之前那位大师 您怎么在这 ”

“我带扶摇来的，”程光神色冷淡，“听说你要见她，有什么话赶紧说。”

赵金贵谄媚地冲程光笑道：“原来这丫头是抱上了您的大腿，您真是大善人，大师，您一定要救我！”

“我们乡下人也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不就是娶媳妇睡觉生孩子，谁家不是这么干的，可、可是他们说我犯了大罪，要判我死刑，我真的太冤枉了！大师，您可一定要帮我说几句公道话，咱们没权没势的老百姓，有冤都没处申。”

程光面无表情地看过去：“你真的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

“不、不知道啊，”赵金贵眼神闪躲，又含糊地补充道：“我就、就是脾气暴，喝点酒就忍不住想动手，多打了她们几下，以后我可以改，真的，我一定改！”

程光和他没什么话好说，轻轻捏捏姜扶摇头上的小啾啾，“看够了吗，我们回去 ”

姜扶摇摇摇头，又看向赵金贵：“爸爸，你想妈妈吗 我想她了。”

“我才没时间想那个贱人，”赵金贵对她一脸不耐，继续对程光苦苦哀求，“大师，你就救救我，你也不希望大丫这孩子没爹没娘长大吧。”

你这样的爹还不如没有呢，程光全然不理会，又听姜扶摇幽幽说道：“爸爸，我昨天梦见妈妈了，她说她好想你，以后要天天陪着你。”

赵金贵大惊失色：“你说什么鬼话！”

“我是说真的，”姜扶摇瞪起圆溜溜的大眼睛，指了指赵金贵身侧的空白位置，“妈妈现在就在那里呢。”

“大师 ！”赵金贵骇然看向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