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夕颜点点头。
黄硕忍俊不禁地一笑,“倒是长得比我想象中的好看些。”
黄硕笑,乔夕颜跟着也笑。
周瑜与蒋干在主帐内面对面而坐。周瑜入座前,还稍微收拾了一下远处的书案,不好意思地与蒋干道:“还请子翼你勿怪,你我说到底是不同阵营的人,有些公事上的文书不方便被你看到。”
蒋干急忙摆手,“公瑾,你言重了,这都是应该的。我也绝不会去偷看你桌案上的文书的。”
蒋干专心地低下头,去看面前桌子上的一杯茶。
周瑜对他和善地笑,捧着自己的茶,与他寒暄,“你怎么想着在这种时候来看我,就不怕我不见你,或者拿你当作敌军砍了吗?而且曹孟德就放心你过来,不怕你被我劝降?”
蒋干状若寻常地回答:“怎么会呢,公瑾你与我之间的情谊,我还是有信心的。更何况,曹公也希望开战前,我能再来劝你一次,你与其效忠东吴,遥遥没有出头之日,倒不如投靠曹公,曹公立马就能为你加官进爵。”
周瑜赶忙摆手,“那就不用了。你也知道,我如今是东吴的前部大都督,也就相当于大将军,除非曹操能把他的虎豹骑交给我,否则我才不去他麾下。”虎豹骑是曹操的亲信之师,素来主帅只有曹氏一族的子弟担当,是绝无可能交给外人的。
蒋干明白了周瑜的意思。
“那就不谈这些,我们只叙旧。”蒋干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
周瑜也就顺着他的话颔首。
他们随意地聊了一会。不久帐外有一士卒急匆匆地前来通传,“禀大都督,黄盖将军又来了,就在帐外请求面见。”
周瑜听了,想都没想地便答:“就说我在忙,不见。”
“可是……”士卒的话音还没落,黄盖的嗓音便铿锵地在帐外响起,“大都督为何不肯见我,是因为在接待曹营的使者,不愿意让使者知晓我军真正的情况吗?既是使者来了,还请大都督听我一言,请求使者替我等转交求和之意与曹公。”
“黄公覆!”周瑜在帐内,颇为恼怒地朗唤黄盖的名字。
他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蒋干,小声地说,“让子翼你见笑了。”蒋干状若不以为意地摆手。周瑜随之大步流星地往帐外走去。
尽管周瑜努力地克制声音,但是蒋干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周瑜怒斥黄盖,“黄公覆,你疯了吗?”黄盖不以为然地理直气壮道,“怎么,都督是心虚了吗?我们谁不知道曹操拥有三十万之众,即便自北方而来,长途跋涉,那又如何,便是折损一半,举整个东吴之力也无法与之抗争。都督想死,黄某可不想死。还请都督早日认清现实,向曹丞相求和。”
周瑜更是怒不可遏,“黄公覆,阵前劝降,你可知该当何罪,你是想死吗?”黄盖不卑不亢,“即便以黄盖一人之命,换东吴数万将士之命又如何?都督若是想杀,就杀了我吧!”
“黄公覆你……”周瑜被气得有一会说不出话来,而后咬牙切齿地接着道,“来人,将黄盖拖下去……”周瑜话音未落,旁边又响起第三人的声音,“都督明鉴啊,黄将军虽然对都督出言不逊,但他也是一心向着东吴。现下曹丞相的使臣在,万不能让他看见,我们东吴内部不和的场面,还请都督从轻处置黄将军。”
周瑜沉吟了片刻,“那就将他五花大绑到营寨中间的空场,当着所有将士的面杖责一百,也好让他回忆回忆到底什么才是东吴的军纪。”
那第三人还在劝,“可是黄将军年事已高,这一百杖打完,只怕半条命都没了。”
“半条命和一条命,你们自己选吧。”周瑜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第三人只能妥协地叹息道:“小的遵命。”
然后是黄盖的怒吼,“周瑜小儿,你不顾全军的安危,刚愎自用,倘若战败,你万死难辞其咎!”
周瑜轻“呸”了一声,接着一阵窸窣的响动,周瑜再次掀开帐门,和颜悦色地走进来。
蒋干慌忙地从探着身子侧耳倾听变为端正坐好,心虚地扬唇对周瑜笑。周瑜也笑。蒋干想了想,又道:“说来公瑾,我来得匆忙,有些尿急,想要外出小解一下,还有劳你指路。”
周瑜自然而然地唤左右,“来人,去领蒋先生前往茅房。”
蒋干跟着一个士卒走出去了。刚一出帐门,外面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既有棍棒落在皮肉上的“噼啪”之声,也有围观群众的倒吸气之声,更有受刑者难以忍受的哀嚎之声。蒋干忍不住好奇,想要靠近那行刑之处,去看得更真切些。
士卒先纵容了他一会,而后提醒他,“蒋先生,你走错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