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朝容也听了,见乔夕颜正望向这边,笑着与她举了举酒盏。
乔夕颜也举起来,作势在空气中一碰,接着仰头,一饮而尽。乔朝容无奈地看她,指着酒盏,告诉她少喝一点。乔夕颜点点头,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转瞬,也不邀请周瑜,便直接撞上他的杯盏,笑道:“公瑾,我敬你。”
周瑜听到杯子“哐当”一响,自己的五指微微晃动,先是不解,而后哑然失笑地望乔夕颜,回答道:“我也敬阿颜你。”说着,他提杯更是豪爽地饮尽。甚至,喝完了一杯,又喝了第二杯、第三杯。
乔夕颜担忧地看着他,这才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好,眼中也没有那温柔、促狭的笑意了。乔夕颜轻轻地拉住他的胳膊,略作阻止,小声地询问:“公瑾,你怎么了,不开心?”
乔夕颜稍稍皱着眉的样子,有些稚幼可爱。周瑜望着,笑了笑,思虑了一会,觉得自己与她说些战事上的事,她未必听得懂,即便听懂了也不过是多一人烦恼罢了,遂只坚定不移地搪塞道:“是这歌舞、乐曲,太难看、难听了。你看那最末的一位舞姬,动作与前面的几个都不齐。你再听这乐曲,这是《阳春白雪》本是人人都能欣赏的曲调,但是奏琴者调音起得太高雅了。”
周瑜说完,摆开乔夕颜的手,又往自己的肚里灌下一杯。
乔夕颜望着那舞姬、聆听着乐曲,顿了顿。其实,她觉得都还好。她本就不是风雅之人,欣赏不来歌舞,只勉强知道个好看或者不好看,曲调好听或者不好听、有没有那个意境。她看出来周瑜是在敷衍自己,语重心长地说着:“你别喝醉了,你若是醉了,我可不一定能扶你回去。”
不过,转瞬想了想,她又看了看周围的众人,真正高兴的其实没有几个。乔夕颜叹了口气,立马话锋一转,又道:“算了,你想喝就喝吧,若是喝醉能舒服一点,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不了我多找几个人来抬你。”
话罢,她还主动给自己和周瑜倒酒,然后,再一次与周瑜碰杯,不等周瑜动作,自己先把酒喝了下去。
想到就要和乔朝容分别,她其实也不太开心。
她自穿越,就和乔朝容与乔公生活在一起了。比起乔公,乔朝容更是在事事上都对她照顾有加。她也打心底里将乔朝容当成了自己真的姐姐,爱她、敬她,想与她一辈子不分离。有乔朝容在,乔夕颜觉得自己做什么好像都不会害怕。
可若是乔朝容离开了她,她又能依靠谁呢?周瑜吗,似乎可以,但又好像差了那么一点。她相信自己可以依靠周瑜,但是又觉得不能在周瑜面前放肆。毕竟她和周瑜的夫妻之情,与和乔朝容的姐妹之情比起来,实在浅淡得太多。
乔夕颜也接连喝了好几杯。
到月上重云,众人好像都醉了。乔朝容做主,让各位臣下自便,她就先和乔夕颜,各领着孙策和周瑜,回他们的卧房去了。这两个人喝得实在有点多,周瑜还好,人看着还没有什么不对,孙策则是站都站不稳,一直搂着乔朝容,哭喊道:“容儿,是我没用……”然后,说着说着,又大喊,“父亲,伯符不孝——”
周瑜只轻声在乔夕颜耳边附和,“阿颜,你知道吗,我也想说,孙伯父,公瑾对不住你。公瑾没能替你报仇,也没能替你照顾好伯符……”
乔夕颜感受到他喷吐而出的热气,拂在自己的耳廓上,人懵了懵,接着,踉跄地站起来,伸手扶他,郑重地道:“公瑾,你别说了,你喝醉了,我先扶你回房。”她说着,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乔朝容满面忧色地望着他们,又四下寻找黄倩与黄婧的身影,却半天都没有望到。乔朝容不禁不放心地询问:“阿颜,你们可以吗,要不要阿姊找两个人送你和公瑾回去?”
乔夕颜想都没想就摆了摆手。周瑜则直接自己站了起来,笔挺笔挺的,从容地对乔朝容作揖施礼,道:“阿姊放心,有我在,阿颜没事的。”
他看上去好像确实没事,但是,他居然唤乔朝容“阿姊”,还毕恭毕敬地作揖。乔朝容还想再说点什么,孙策却是哭闹得更是凶,手舞足蹈地挂在乔朝容身上乱蹦。乔朝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先撑着孙策离开。
她千叮咛万嘱咐,“那公瑾、阿颜,你们小心一些。”
乔夕颜与周瑜皆是认真地点头。乔夕颜作势要去抱着周瑜的胳膊,架起来,抬出去。但是,周瑜故意使了力,不让她成功,反牵着她的手,一步一顿地往前走。
他们蹒跚着往县府前堂外去,到门边,周瑜突然回首,目光如炬地看向那抚琴的乐人,先是对乔夕颜说一句,“阿颜,你听,我就说这乐曲太难听了。”而后扯着嗓子喊,“你弹错了,此处的勾三四当是历四三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