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凌统这样说,乔夕颜想起了之前在皖城县府宴飨上乔氏遭遇不公的事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没刻意亲近眼前的小童,只淡淡地垂眸看他,忍俊不禁地反问道:“小凌统,你当着我的面说你周叔父的坏话,就不怕我等他回来告诉他吗?”
凌统闻言,摇了摇头,先是答:“不怕。”而后,皱起眉来,故作生气地道,“反正也是周叔父先在我阿爹面前说我坏话的,我才不怕周叔母你告诉他,而且,我不仅不怕,还要跟周叔母说,周叔父他实在太坏了。”
乔夕颜听罢,更是好整以暇地憋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却没急着往下说,而是换而又问乔朝容:“大乔夫人,你是站在这里等主公吗,你担心他对不对?阿爹说,从前我阿娘在的时候,也会抱着我在家等他,即便知道他一定不会有事,可还是会因为他要去做危险的事情而忧虑。”
“你也很喜欢我们主公啊。”凌统灿然地一笑,旋即抬手,拽着乔朝容的衣袂,轻轻地拉她,“不过,大乔夫人,你不用担心的,主公他很厉害,周叔父和张伯父也很厉害。他们三个人在一起,一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所以,你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赶紧进去吧。我有点饿,想吃糕点。”他丝毫也不客气地径直找乔朝容要东西,还格外小声的,仿佛要避着人似的,道,“我阿爹他正四处找我呢,他非要逼着我读诸子百家,我不喜欢读书,就趁着他不在,偷偷跑出来了。”
“你们待会可千万别告诉我阿爹,我在这里啊!”凌统又郑重地警告乔朝容和乔夕颜。
乔朝容哑然失笑,先是说着,“好。”接着,一边跟他走,一边不忘告诉他,“其实你阿爹让你读诸子百家也是为你好。一个人武力再高强,若是不能明白做人的道理,也是做不了大将军的。”
乔朝容说完,凌统撇了撇嘴,“我也不是总不读书……”话罢,他怕乔朝容还要再说,便又拉住乔夕颜,神秘兮兮地沉声道,“周叔母,你还不知晓吧,在你嫁给我周叔父之前,主公他有意想把妹妹许配给周叔父呢。我瞧着,香香阿姊她也是愿意的……”
乔夕颜听着,眉毛微挑。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孩很有意思起来,还能说些她不知道的关于周瑜的八卦。虽然她是周瑜的夫人没错,但是在八卦面前,身份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乔夕颜期待满满地看着他,“香香阿姊,是我姐夫,也就是你主公的亲妹妹孙尚香吧?”
凌统缓缓点头,“是的……”
而在前方刘勋的靠江营寨中。刘勋与黄祖之子黄射自第一天便开始苦等孙策来攻。他们以为凭孙策的脾气,定是在知晓黄射到的第一日就会举兵。然而,他们全力部署了一次、两次,等过了第一日又第二日,孙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刘勋不可思议地猜测,“孙伯符他该不是怕了吧?”
但是,他这个问题不用任何人回答,谁都知道,在孙氏小霸王的认知里,就没有“怕”这个字。若是怕,他就不会以雷霆手腕震慑江东,而后举兵前来庐江、江夏报仇了。黄祖的儿子黄射以为,他一定是在憋着大坏。
可他们虽然如此告诉自己、告诉手下的将士,但是将士们的士气还是因为一等再等没有等到,而有些衰竭。真就应了那句古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天黄昏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孙策一定不会来了,于是,天刚一暗,就纷纷地解了战甲,准备爬床睡觉。
偏偏,他们前脚刚爬上床,后脚营寨外就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奔袭之声,还有千万人的怒声高呼,直喊着:“杀——”守在瞭望台上,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士卒刹那间神清目明起来,立马连滚带爬地跑下去,向刘勋与黄射禀报,“孙、孙伯符他们来了……看、看样子,有数万人马……”
刘勋与黄射也是卒然一顿,接着,郑声命令道:“吩咐下去,全军备战,让弓/弩手站到高处伏击,其他人紧随我和黄将军,随时准备迎击。另外,再派五百人前往江边,布置小舟,做好撤退准备。”
传讯兵称了一声“诺”,转身便是嚎着军令跑出去。
孙策的大军,立了盾牌在前方遮挡,一路勇往直前地闯着。盾兵之后是刀斧兵,横枪立戟,正蓄势待发。刀斧兵之后又是骑兵,铁骑踏地,气壮山河。骑兵之后,还有弓箭手,举了带火油的箭支,点燃后,一齐向着前方营寨发射。
火光连天,顿时将落日、江水映衬得更加橙红。
火势由三三俩俩的一个点、两个点,向着四周蔓延开,直至变成一片火海。刘勋与黄射的军队无暇分身,一面要与正破门而入的吴军作战,一面又要想着办法去灭火。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件事,没一件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