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朝容最开始也是温柔耐心地唤了她一声“阿颜”,邀她到身边来坐。她故意冷哼着别过脸去,看也不看乔朝容,只在侧边坐好。乔朝容见她一时没办法哄,想着与乔公分别的事情更重要些,就暂时先探出头去目送乔公。
现下,作为父亲的乔公已经走远。乔朝容重新把注意力投注到乔夕颜身上。乔朝容继续赔笑地唤到“阿颜”,斜了身子,伸着手,就是想去触碰乔夕颜。乔夕颜别扭地躲过,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乔朝容无奈,只得装作柔弱的样子,假意胃口不适,抚着前胸,不停地干呕。她干呕的声音艰难,表情痛苦。乔夕颜看着,眉头一点一点地皱紧,身体和手也不由自主地愈渐靠近乔朝容的身侧。
直到乔朝容眨了眨眼睛,难过地落下一滴泪来。乔夕颜只觉得心疼得要命,再顾不上自己的别扭和恼怒,着急地坐了过去,扶着乔朝容的背,慢慢地替她顺气,以及担忧地询问:“阿姊,你还好吗,是只想吐,还是身子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吃点梅子,或者我们现在就要求停车去找大夫?”
乔夕颜边说,边开始倾身在背后的柜屉里寻找有没有孙策替乔朝容提前准备好的酸梅、果脯。
她翻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最上面的一层找到好几个桑皮纸包,一个一个打开,有药材、保胎丸,还有蜜饯果脯。她取出一颗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的盐渍青梅,喂到乔朝容嘴里。
乔朝容顺从地含下,而后眉眼弯弯地抿唇对乔夕颜扬笑,轻声地嗫嚅道:“阿颜你终于愿意理睬阿姊了?”乔朝容说话间,背也重新挺直。
乔夕颜随之意识到乔朝容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顿时更是生气,甩着手就要再次坐远。乔朝容则是迅疾地反拉住她,将她留在身边,柔声地哄她,“好阿颜,你就不要再同阿姊置气了。阿姊知道你是为了阿姊好,但是阿姊一意孤行也是有自己的缘由的。”
“你还记得你曾经问我,倘若伯符他这样连连征战、朝不保夕的乱世英豪,不能陪我白首,我还愿意嫁给他吗?当时,我说的是为了保护你,我愿意。”乔朝容眼神温柔地注视着乔夕颜,笑意更甚地接着道,“但是嫁给他以后,感受到他对我的爱意,纵着我、宠着我、待我千般万般得好,我想现在的我也是同样心悦于他的。所以,无论他能陪我多久,我都愿意嫁给他。”
“也因此想要牢牢地把握住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次机会。”乔朝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格外得认真坚定。
这也让乔夕颜想起自己昨日与周瑜发泄,最后劝慰自己释然的理由来。
乔夕颜再狠不下心去。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乔朝容的神情恢复柔和,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我明白我阻止不了阿姊。我从昨夜离开就已经向阿姊妥协了。只是实在放心不下,又觉得你们都是不站在我这边的,心里有气,这才别扭了许久。想来,也是为难阿姊、姐夫还有公瑾,你们三个人要联合一起来哄我了……”
乔夕颜说着说着,突然憋忍不住地扑哧一笑,主动让步道:“说来,你们不哄我,我自己慢慢也是能好的。现在被你们哄好,反而让我觉得惶恐,我何德何能能劳烦孙小霸王及其夫人和麾下猛将啊?”
乔夕颜近乎玩笑的一声,话罢,就想往乔朝容的身边更贴近一些,但是又怕挤着她的小腹,只稍稍地挪了挪位置。
乔朝容点她脑袋,知道她有心开玩笑就是真的不生气了,顺着她的话茬,转而语重心长起来,“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能让我和你姐夫,还有公瑾心甘情愿地哄着了。”
“你可是我的宝贝妹妹,既是妹妹,阿姊怎么都得哄着你。阿姊要哄着你,你姐夫还能不跟随吗?不过,公瑾哄你可不是因为阿姊,应该也不是因为伯符,而是他作为夫君,本就愿意哄着你。”乔朝容边笑着,边捋了捋乔夕颜额前的碎发。
乔夕颜听罢,故意装作不信地撇了撇嘴,但笑容灿烂,也没反驳。这种话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听着还是很让人开心的。
大军一路走走停停,到达寻阳,已经是半个月后。郊野里青翠一片,四周群山上的百花竞放,姹紫嫣红。满目绚烂的色彩倒与驿道上的黄沙漫天和士兵追逐伏击的场面格格不入。
刘勋稍早于大军抵达之前,就已经收到孙策将要前来攻打的消息。他自知不敌,索性弃了寻阳退往沂水边筑营寨以自守。营寨背后,水路通畅,一则,他可以立马向荆州的刘表和江夏的黄祖求援,二则,若是孙策实在将他逼得急,他也能转身顺着沂水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