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祖母在说话,但听不出祖母情绪是好还是坏, 只觉得随着祖母声音的响起, 殿内空气似乎变得稀薄, 所有女官大气不敢出, 凝气屏息侍立在左右。
就连祖母最为心腹之人的上官婉儿,此时都严阵以待,书写诏令的绢帛在她面前的案几铺开, 一旁的女官开始研磨,另一个女官双手将紫毫笔呈上, 她接过毫笔, 笔尖蘸在蕴开一层又一层墨汁的砚台里。
——她在等待祖母的降旨。
安乐呼吸急促起来。
她从来不是一个会掩饰自己野心的人。
又或者说,多年的流放生活让她坚信只有攥在手里的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 于是她的眼神变得热切,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她看向主位高坐的武皇。
“是裹儿莽撞了。”
安乐说着言不由衷的谦虚话,又一次对着武皇拜了一下。
她喜奢靡, 但并不娇气,磕头磕得十分实在, 几个头磕下去,额头便破了皮,浅浅的红色晕在额周, 她的目光却并未被疼痛影响, 依旧坚定而认真。
“无论祖母是杀还是罚, 裹儿绝无怨言。”
安乐道,“只是天下未定,裹儿祈求祖母给裹儿一个机会,一个让祖母的武周江山更加强大的机会。”
“武周江山更加强大?”
武皇懒懒抬眉,“好大的口气。”
“既然你有如此口气,我便随了你的心愿。”
“吐蕃虎视眈眈,对我武周疆域多有滋扰,你既有凌云之志,不妨往边疆走一遭,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驾驭得了九州天下。”
上官婉儿笔尖微微一顿。